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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別墅遇鬼驚魂

酒席散得比往夜遲。</p>

錢一多的勸酒聲混著窗外漸密的雨聲，在王杰太陽穴上敲出悶響。</p>

他扶著樓梯扶手往上挪，后頸的汗黏著襯衫，燒得他眼眶發(fā)疼——方才那杯白酒下去，他分明記得自己只抿了半口，怎么此刻連樓梯都踩不穩(wěn)？</p>

王哥？孫陽的聲音從樓下飄上來，要我扶你？</p>

王杰擺了擺手，指節(jié)摳進木欄桿的縫隙里。</p>

他瞥見二樓走廊盡頭那扇緊閉的房門——陳倩的房間，自從半月前她墜樓后，余帆就再沒開過。</p>

此刻門把手上掛著的銅鈴鐺被風掀起，叮鈴一聲，像根細針扎進他耳膜。</p>

他踉蹌著拐進自己臥室，窗縫漏進的雨絲打濕了床頭柜。</p>

鏡子里的臉漲得通紅，眼白上爬著血絲。</p>

王杰扯松領口，摸到后頸一片滾燙——這哪是醉酒？</p>

倒像是發(fā)了燒。</p>

他扯過浴巾搭在臂彎，浴室的燈在走廊盡頭亮著，暖黃光暈里浮著雨霧，去沖個冷水澡，他攥著浴巾呢喃，清醒清醒就好了。</p>

浴室門吱呀一聲推開，潮濕的水汽裹著鐵銹味涌出來。</p>

王杰擰開花灑，冷水砸在瓷磚上的脆響里，他忽然注意到毛玻璃上的影子——有人站在外面。</p>

心跳聲驟然放大。</p>

他抹了把臉上的水，湊近玻璃。</p>

霧氣蒙著的影子輪廓漸漸清晰：長發(fā)垂落至腰，肩線單薄得像片紙，右手食指抵在唇邊——和陳倩手機屏保里那張照片一模一樣。</p>

操！王杰踉蹌后退，后腰撞在置物架上，洗發(fā)水瓶子哐當摔在地上。</p>

他盯著毛玻璃，影子還在，隨著水流晃動的弧度，發(fā)梢竟在往下滴水。眼花了...肯定是眼花了。他撿起洗發(fā)水，指尖抖得握不住瓶身，陳倩都死了半個月，怎么可能...</p>

花灑突然咔嗒一聲停了。</p>

水跡順著毛玻璃往下淌，影子被沖散又重組，這次連五官都清晰了——眼尾那顆淚痣，左眉骨上撞出來的淡疤，正是陳倩墜樓前最后一次聚餐時的模樣。</p>

她的嘴在動，隔著玻璃聽不清說什么，但王杰看懂了口型：你答應過不說的。</p>

我沒說！王杰吼出聲，浴巾掉在地上，他抓起旁邊的漱口杯砸向玻璃。嘩啦一聲脆響，玻璃裂出蛛網(wǎng)紋，影子卻不見了。</p>

風從破碎的窗口灌進來，裹著雨絲打在他**的背上，冷得他牙齒打戰(zhàn)。</p>

他裹著浴巾沖回走廊，濕發(fā)滴著水，在地板上拖出蜿蜒的水痕。</p>

經(jīng)過陳倩房間時，后頸突然泛起涼意，像有只冰手貼上來。</p>

驚雷炸響的瞬間，閃電劈開夜幕，他看見陳倩房間的門——不知何時開了條縫，門內飄出的白影，和方才浴室里的影子疊在一起。</p>

砰！</p>

王杰被自己的腳絆了個踉蹌，直摔進陳倩房間。</p>

門在身后重重合上，鎖舌咔嗒扣死的聲音，比雷聲還響。</p>

霉味混著線香的氣味涌進鼻腔。</p>

王杰撐著地板抬頭，看見床沿散落的冥幣——全是新燒的，邊緣還沾著黑灰。</p>

衣柜門吱呀晃動，鏡面映出他扭曲的臉，可在他右側，鏡中多了雙腿——穿著陳倩常穿的白色棉襪，腳踝處有道青紫色的淤痕，是墜樓時撞在欄桿上留的。</p>

王哥...</p>

聲音從頭頂落下來。</p>

王杰僵著脖子抬頭，陳倩正站在衣柜頂，長發(fā)垂落如瀑，眼睛卻像浸在墨汁里——那日她墜樓后，急救人員說她是撞碎了后腦勺，腦漿混著血糊了一地。</p>

此刻她額角的傷口還在滲著黑血，順著下巴滴在他手背上，涼得像冰渣。</p>

你說...會替我保密的。她歪著頭，血滴在冥幣上暈開，可你那天在酒席上，看我的眼神...</p>

我沒說！</p>

我真沒說！王杰跪下來，膝蓋撞在地板上生疼，我就是...就是多看了兩眼，我發(fā)誓！他想去抓陳倩的腳踝，卻只摸到一片冷霧。</p>

陳倩的指甲突然變長，泛著青灰，掐住他后頸：那為什么...他們都說是我偷了余帆的玉牌？</p>

為什么...你那天要翻我包？</p>

是趙亮明逼我的！</p>

他說...說我要是不查，就把我賭債的事捅出去！王杰哭著喊，眼淚混著冷汗砸在冥幣上，我就翻了兩下，真沒找到玉牌，我對天發(fā)誓——</p>

陳倩的指甲刺進他皮膚里。</p>

他聽見骨骼碎裂的聲音，不是自己的，是陳倩的脖子——她的頭慢慢轉到背后，長發(fā)垂落如簾，露出后腦勺那個血肉模糊的窟窿。那你說...我的玉牌，去哪了？</p>

救命！王杰尖叫著撞向房門，指甲在門板上抓出白痕，余帆！</p>

孫陽！</p>

開門??！</p>

二樓走廊的燈突然滅了。</p>

王杰撞開門的瞬間，正看見余帆從自己房間門縫里探出半張臉，又啪地關上。</p>

隔壁孫陽的房間也亮起燈，人影在窗簾后晃了晃，最終還是拉死了遮光簾。</p>

雨聲里，只剩王杰的喘息聲，和身后陳倩房間里滴答滴答的血滴聲。</p>

他跌跌撞撞跑回自己臥室，門把手卻轉不動——反鎖了。誰鎖的？！他拍著門，是我！</p>

王杰！</p>

開門??！</p>

房間里沒有回應。</p>

他湊到貓眼上看，只看見一片漆黑。</p>

后頸的涼意又涌上來，陳倩的聲音貼著他耳朵：跑什么呢...我的玉牌，還沒找到呢。</p>

王杰轉身就往樓梯跑。</p>

李寶的房間在一樓最里側，他記得那扇門總是留著道縫。</p>

可當他撲到門前時，門縫里漏出的光突然滅了。</p>

他拍著門喊李寶，手掌都拍紅了，門里卻靜得像座墳。</p>

雨下得更大了。</p>

王杰望著別墅外泛著冷光的公路，褲腳被雨水浸透，后頸的傷口還在滲血。</p>

他想起陳倩墜樓那晚，也是這樣的暴雨天。</p>

她墜樓前最后一條消息是發(fā)在群里的：有人要我死。而他當時正和趙亮明在樓下抽煙，聽見響聲才抬頭——陳倩墜樓時，他看見她手里攥著塊玉牌，青白色的，墜子是朵牡丹。</p>

玉牌...玉牌...陳倩的聲音混在雨聲里，越來越近。</p>

王杰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咬著牙沖進雨幕。</p>

公路邊的路燈壞了幾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陰影。</p>

他跑著跑著，突然踩中個軟綿綿的東西——低頭看時，是朵半腐爛的白牡丹，花心里沾著黑血，和陳倩房間衣柜里那本相冊里夾的干花，一模一樣。</p>

身后傳來腳步聲。</p>

不是人的腳步聲。</p>

是濕發(fā)掃過地面的唰啦聲，是骨節(jié)錯位的咔咔聲。</p>

王杰跑得更快了，可無論他跑多遠，路燈下的影子里，總多出個長發(fā)垂落的身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