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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厲鬼的嘴越咧越大，從喉嚨里滾出一串串聽不懂的咒語，黑甲蟲突然聚成個龍卷風，卷著紅影的旗袍下擺，往陣心的古銅鏡壓過來。</p>

要破了！趙婉兒尖叫，她水位的光墻已經(jīng)出現(xiàn)裂紋，有甲蟲順著裂縫鉆進來，咬得她腳踝生疼。</p>

錢一多感覺土位的光在流失，他想起剛才引魂棺里的自己，想起后心那根冰錐，突然吼了一嗓子：拼了！他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濺在光墻上，土位的光瞬間亮得刺眼。</p>

可黑風還是壓下來了。</p>

紅影的手已經(jīng)觸到古銅鏡邊緣，錢一多甚至能看見她指甲縫里的黑泥——那是在棺材里泡了上千年的尸泥。</p>

他絕望地閉上眼睛，聽見張遠山喊完了，聽見施麗婭在哭，聽見李寶的洛陽鏟砸在地上的悶響kaak　　嗡——</p>

一聲清越的佛號突然炸響。</p>

錢一多猛地睜眼，古銅鏡上的指血心經(jīng)正泛著血紅色的光，每筆每劃都活了過來，像紅色的游龍鉆進黑風里。</p>

黑甲蟲發(fā)出尖銳的嘶鳴，成片地掉在地上化成黑水；紅影的旗袍著了火，牡丹花紋燒得卷曲，她發(fā)出比剛才更凄厲的尖叫，被紅光一卷，就這么消失在霧里。</p>

山風突然停了。</p>

遠處傳來一聲雞鳴，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p>

錢一多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全濕了，冷汗順著脊椎流進褲腰，涼得他打了個寒顫。</p>

趙婉兒癱在地上，抓著他的褲腿哭得肩膀直抖；施麗婭摸著臉上的甲蟲汁液，手還在抖；李寶撿起洛陽鏟，沖他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張遠山坐在地上，捧著古銅鏡直喘氣，鏡面的金紋淡了不少，但指血心經(jīng)的朱砂字依然鮮艷。</p>

天亮了。施麗婭指著東邊。</p>

魚肚白的天空下，山坳的霧正在消散，青石柱上的云紋清晰了些，錢一多看見柱底的碎瓷片，這次，它真的在向后退——里程表的數(shù)字開始跳動，373、374、375kaak　　得找個地方歇腳。張遠山突然站起來，他望著霧散后的山坳，那里有座半塌的土地廟，廟前的老槐樹上掛著塊褪色的紅布，等天徹底亮了......他頓了頓，摸了摸懷里的桃木劍，得去把那邪尸除了。</p>

錢一多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p>

老槐樹的陰影里，有口紅漆棺材正緩緩沉進土里，棺蓋上的牡丹花紋還在往下滴黑水。</p>

他打了個寒顫，把外套裹得更緊了。</p>

東邊的陽光漫過來，照得人暖烘烘的，可他總覺得后頸涼颼颼的，像是有雙眼睛，還在霧里盯著他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