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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銅鏡背后的冤魂秘事

手機在李寶口袋里震動起來，是張教授的來電。</p>

他接起時，趙婉兒正盯著鏡中自己的影子——她的發(fā)梢在鏡里翹成了詭異的弧度，像被無形的手攥著。</p>

李寶！張教授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光譜儀測出來了！</p>

這鏡是明初洪武年間的，銅錫比例和嚴氏家譜里御賜鎮(zhèn)墓鏡的記載分毫不差！</p>

李寶的心跳漏了一拍：嚴氏？哪個嚴氏？</p>

朱元璋發(fā)妻馬皇后的乳母嚴氏！張教授顯然在翻資料，紙頁窸窣聲里混著他急促的呼吸，洪武十二年嚴氏病逝，朱元璋特命鑄鏡隨葬，銘文里寫照破幽冥，鎮(zhèn)魂永寂。</p>

可這鏡沒在嚴氏墓里——十年前南京城郊挖地基，從枯井里撈出來的。</p>

枯井？李寶想起老樓后那口封了三年的井，石板邊緣翹著半指寬的縫。</p>

井是明永樂年間太監(jiān)王斌的私產(chǎn)。張教授的聲音突然低了半度，王斌是嚴氏墓的守陵太監(jiān)，據(jù)野史說，他盜了鏡，怕魂怨纏上，就把鏡沉井鎮(zhèn)著。</p>

可井里鎮(zhèn)不住kaak　　鎮(zhèn)不住什么？李寶的喉嚨發(fā)緊。</p>

井里淹死過三個丫鬟。張教授停頓片刻，縣志記著，王斌死后，字跡被水漬暈開，隱約能看見永樂兩個字。</p>

趙婉兒把耳墜重新戴上，牡丹花瓣在燭火下泛著暗紅。</p>

她摸出包里的濕巾擦手，卻在鏡中看見自己背后站著個青衫女人——脖頸勒著麻繩，嘴角勾著笑。</p>

寶子......她的聲音輕得像嘆息，鏡里有人。</p>

李寶抓起銅鏡要翻過來，卻在背面的銘文里發(fā)現(xiàn)了新的痕跡：鏡碎魂散四個字下方，不知何時多出道血線，正沿著散字的最后一筆，緩緩爬向鏡紐。</p>

窗外傳來夜梟的叫聲。</p>

棲霞寺的飛檐在月光下投下陰影，像只倒扣的棺材。</p>

李寶的拇指在手機按鍵上頓了三秒才按下回撥鍵。</p>

趙婉兒的指甲幾乎要嵌進他手背，鏡中那個青衫女人的影子正隨著她微微發(fā)顫的肩膀搖晃，脖頸處的麻繩勒痕在青銅表面泛著暗紫，像條活過來的蛇。</p>

“通了！”趙婉兒的聲音帶著哭腔。</p>

李寶把手機貼在耳邊時，聽見張教授粗重的喘息聲里混著翻書的脆響，“剛查了《應(yīng)天府志》，王斌確實有個族侄過繼到陜西，改姓王——王潔的籍貫是渭南，和地方志里的遷徙路線完全吻合！”</p>

李寶的太陽穴突突直跳。</p>

前日在醫(yī)院見王潔時，她后頸那道十二瓣牡丹狀的淤痕突然在記憶里清晰起來，和趙婉兒耳墜、鏡沿紋飾、張教授鏡腿光斑重疊成刺目的團。</p>

“所以王潔......”</p>

“她可能是王斌的血脈?！睆埥淌诘穆曇魤旱酶停案P(guān)鍵的是蕊珠——永樂三年，王斌告發(fā)她私藏嚴氏墓里的翡翠玉鐲。那玉鐲是馬皇后親手給乳母的，朱元璋曾下旨‘陪葬之物，違者誅九族’。”</p>

趙婉兒突然拽了拽李寶袖口。</p>

他低頭，見銅鏡不知何時從她膝頭滑落在地，鏡面朝上映著禪房梁上的蛛網(wǎng)。</p>

青衫女人的影子正從鏡沿往中央爬，麻繩在鏡中繃直，像根即將斷裂的琴弦。</p>

“蕊珠被杖責了三百下?！睆埥淌诘恼Z速越來越快，紙頁摩擦聲里漏出幾絲銳響，“行刑前她抓著王斌的靴筒喊：‘我沒偷玉鐲，是你趁夜翻了嚴氏棺！六百年后，我要你王家血債血償！’當時在場的四個太監(jiān)、兩個穩(wěn)婆，三個月內(nèi)全死了——有吊在房梁上的，有溺在井里的，死狀都和蕊珠一樣，脖頸勒著麻繩?！?lt;/p>

趙婉兒的耳墜“當啷”一聲砸在銅鏡上。</p>

青銅與銀飾相撞的清響里，鏡中女人的嘴角突然咧開，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p>

她后頸的雞皮疙瘩順著脊椎往上竄，手指摳住李寶手腕的力道大得幾乎要錯位：“寶子，她在看我......她在看我！”</p>

李寶彎腰去撿銅鏡，指尖剛碰到鏡紐就像被火燎了似的縮回。</p>

鏡面的溫度比冰窖還冷，那個青衫女人的影子竟從鏡里透了出來，在青磚地上投下淡灰色的輪廓——她的腳腕還泡在渾濁的井水里，褲腳沾著暗褐色的污漬，不知是泥還是血。</p>

“后來呢？”李寶的聲音啞得像砂紙擦過陶片。</p>

他余光瞥見空明禪師正垂眸盯著銅鏡，枯瘦的手指在案上敲出極輕的節(jié)奏，像是在念誦某種咒語。</p>

“王斌嚇瘋了。”張教授的背景音里傳來抽屜被拉開的悶響，“他死前在床頭刻了‘鏡鎮(zhèn)冤魂’四個字，讓人把銅鏡沉進自家井里。可縣志里說，井填了之后，每到七月半，井的位置就會滲出血水。十年前開發(fā)商挖地基時挖出這面鏡......李寶，你記不記得王潔昏迷前說的最后一句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