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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宮門被轟然撞開。</p>

皇后、貴妃、以及無數(shù)聞訊趕來的宗室命婦。</p>

那一雙雙或震驚，或鄙夷，或幸災(zāi)樂禍的眼睛，像無數(shù)根鋼釘，將她死死釘在了恥辱柱上。</p>

秦望舒的腳步，未停。</p>

她嘴角的弧度，愈發(fā)冰冷，帶著嗜血的快意。</p>

身后的春桃和夏荷早已嚇得臉色慘白。</p>

丁嬤嬤則面沉如水，眼中滿是徹骨的厭惡。</p>

秦望舒沒有停在門口。</p>

她徑直走到那扇緊閉的房門前，對丁嬤嬤遞了個(gè)眼色。</p>

丁嬤嬤會意，上前一步，抬腳，猛地踹開了房門！</p>

“放肆！”</p>

丁嬤嬤的一聲厲喝，如驚雷炸響，讓房內(nèi)的咒罵戛然而止。</p>

門內(nèi)，一片狼藉。</p>

上好的青花瓷瓶碎了一地，鑲金邊的茶盞也未能幸免，錦繡桌布被扯落在地，沾滿了茶水和點(diǎn)心碎屑。</p>

沈莉披頭散發(fā)，衣襟不整，正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門口，滿臉的怨毒與瘋狂。</p>

見到來人是秦望舒，她先是一愣，隨即那股怒火燒得更旺。</p>

“你還敢來！”</p>

她像一只瘋狗，尖叫著就想沖上來。</p>

“你這個(gè)不孝女！你是不是想逼死我！我今天就死給你看！”</p>

兩個(gè)粗使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扣住了她的肩胛，讓她動彈不得。</p>

沈莉瘋狂掙扎，嘴里依舊不干不凈地罵著。</p>

“放開我！你們這些狗奴才！我是她親娘！”</p>

沈清柔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眼婆娑地爬到秦望舒腳邊，死死抱住她的腿。</p>

“姐姐，姐姐你饒了娘吧！她不是故意的！”</p>

“都是我的錯(cuò)，是我沒照顧好娘，姐姐要罰就罰我吧！”</p>

她哭得我見猶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p>

看著這張臉，秦望舒的思緒又一次被拉回前世。</p>

她想起了天子震怒。</p>

想起了蘇家為保住她這個(gè)“恥辱”，而付出的巨大代價(jià)。</p>

也想起了祖父。</p>

那位永遠(yuǎn)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老人，那一次，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深不見底的疲憊與失望。</p>

可他對著她，依舊是溫和的。</p>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頭，就像小時(shí)候一樣。</p>

“望舒，別怕。”</p>

他的聲音很輕，卻重逾千鈞。</p>

“你想要的，祖父都可以給你?！?lt;/p>

那一刻，她才幡然醒悟。</p>

她想要的？</p>

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什么太子妃之位。</p>

她想要的，只是母親一個(gè)溫暖的擁抱，一句真心的關(guān)懷。</p>

可為了這點(diǎn)可笑的奢望，她將自己，將整個(gè)蘇家，都推入了萬劫不復(fù)的深淵。</p>

祖父給她的，不是寵愛，是彌補(bǔ)。</p>

是用整個(gè)蘇家的權(quán)勢，為她的愚蠢買單。</p>

那句溫柔的話語，是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讓她徹底清醒的驚雷。</p>

從那一天起，她才真正開始學(xué)著去看，去聽，去思考。</p>

可惜，太晚了。</p>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跪在她的腳下，演著姐妹情深的戲碼。</p>

“罰你？”</p>

秦望舒輕輕開口，聲音里聽不出半分喜怒。</p>

沈清柔一愣，含淚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繼續(xù)哽咽道：</p>

“是，姐姐，千錯(cuò)萬錯(cuò)都是柔兒的錯(cuò)……”</p>

“你有什么資格，讓我罰？”</p>

一字一句，清晰冰冷，如利刃入骨。</p>

沈清柔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p>

秦望舒的目光掃過她驚愕的臉，又轉(zhuǎn)向被鉗制住、仍在叫罵的沈莉。</p>

她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gè)房間都安靜得可怕。</p>

“沈清柔，你忘了自己是什么東西了？”</p>

“你不過是我母親，從她那窮困潦倒的兄長手里，過繼來的一個(gè)玩意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