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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還是這塊狹長坡地，自打澆了靈泉，日日滋養(yǎng)，早已不是尋常黃土可比。</p>

先前尚得蹲在樹根下，閉目凝神，方能隱約捕捉一縷靈動。</p>

如今卻不然。</p>

人倘若靜坐屋中，只須調(diào)息片刻，便覺鼻息間似有風(fēng)起，氣機如絲線游走。</p>

那是靈氣已然順著樹根、枝葉、泥土，一寸一寸地鋪展開來。</p>

雖說離那“起霧化雨、草木生輝”的真靈地界還差一截。</p>

可單論“養(yǎng)人養(yǎng)氣”，已是有了幾分苗頭。</p>

姜義瞧在眼里，心頭一松。</p>

這塊從前的坡腳荒地，怕是還真能熬出些門道。</p>

這一日得了閑，見有幾株果苗枝繁葉茂。</p>

便依著于大爺傳下的口訣，搭手修剪枝葉。</p>

“東不留低，西不留高，去直留斜……”</p>

嘴里輕念，手下也不含糊，幾剪子下去，倒也頗有些模樣。</p>

枝葉一落，清香便隨風(fēng)四散。</p>

剪下的葉子自然不能浪費。</p>

橘葉、枇杷葉，本就入藥，嫩的挑出來，擱進小竹簍里，預(yù)備留著熬湯煮膳。</p>

至于那些不入藥的，他也不舍得丟，索性剁了個細(xì)碎，拌進雞食里。</p>

日后若能把這群老母雞養(yǎng)出點氣機來，再遷去新屋后頭，啄蟲護果，倒也相得益彰。</p>

誰料雞食一撒開。</p>

院口那條通體烏黑、賴著姜家不走的尋山獵犬，已不知嗅著什么香氣，猛地一個翻身撲進雞窩。</p>

雞窩本就不寬敞，被它這么一鬧騰，登時雞毛飛舞。</p>

兩只老母雞被驚得撲棱棱飛上了樹杈，連帶著灑了一地碎葉。</p>

姜義搖頭失笑，俯身收拾地上的細(xì)碎。</p>

手才抖落了兩下，院口便傳來陣腳步聲。</p>

回頭一瞧，只見姜明扛著一大簍瓜果，從村道那頭轉(zhuǎn)了進來，徑直往后院那塊寒地去。</p>

少年身形已然舒展，腳步沉穩(wěn)如鐘擺，氣息內(nèi)斂似潮水伏底，未言未語，倒比往日多了幾分沉定。</p>

姜義瞇著眼，目光在那背影上輕輕一落，唇邊便泛起點笑意。</p>

這大兒子，早在半月前，便趕在十三歲生辰前幾日，悄無聲息地踏入了精滿之境。</p>

精氣雙全，氣息內(nèi)外合和，行住坐臥，自有章法。</p>

依小兒在屋中閑談所言，那些州府里的世家嫡系，怕也沒這般進境。</p>

姜義嘴上不說，心里卻不免暗暗舒坦。</p>

待姜明回屋，一面撒著雞食，一面慢條斯理地開口，語氣不重：</p>

“那一門觀想法，練得如何了？”</p>

早在姜明精氣圓滿的那日，姜義便將那卷《太上老君說常清凈經(jīng)》交予了他。</p>

姜明也不遮掩，將竹簍往院角一擱，袖子一卷，順手抹了把汗，答道：</p>

“每晚都練，也算勤了……只是神意浮浮，總是定不下來。”</p>

姜義聞言，只是點頭，神色平和，絲毫不覺意外。</p>

只輕輕一笑，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p>

“這等事，急不得。”</p>

先前劉莊主傳這法門時便說過，命功神旺，多要配上性功中心靜意定，方可相輔相成。</p>

姜明走的是上乘修性之道，這條路本就慢些。</p>

心未靜，神便難凝，合該如此。</p>

這事兒，旁人也幫不上忙。</p>

莫說姜義這個當(dāng)?shù)摹?lt;/p>

便是后山那位，怕也改不得老君留下的章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