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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而大開大合，力道沉雄如山，時而游龍纏繞，專尋關(guān)節(jié)筋骨的空當(dāng)。</p>

動作沉穩(wěn)，氣息卻綿長得不見絲毫滯礙。</p>

招招狠辣，卻又藏著一股子冷靜的章法。</p>

力道盡數(shù)用在關(guān)鍵處，絲毫不曾浪費，余勢收得干脆利落。</p>

那槍手使盡渾身解數(shù)，只覺對面滴水不漏，氣息悠長得駭人。</p>

不過短短幾個回合，便被逼入了窘境，只能勉強招架，再無半點反擊的余地。</p>

姜亮這一趟歸家，先是藥膳藥浴滋養(yǎng)了筋骨皮肉，再是舌下那枚丹藥，日日不輟地溫養(yǎng)著精氣神。</p>

論起筋骨根底，他已悄然追平，甚至隱隱有超越之勢。</p>

如今不僅底子硬朗，氣息更趨沉凝，棍法也愈發(fā)精妙。</p>

更要緊的是，出招間帶著那份冷靜和章法，這份優(yōu)勢，已著實不小。</p>

正覺舌下那點丹藥隨著激斗，化開的速度加快。</p>

偏偏對手撐不過幾招便已險象環(huán)生，眼見勝負(fù)立判，心底難免生出幾分未盡興的念頭。</p>

正盤算著如何收尾，或是添幾分火候，身后忽傳一聲贊語：</p>

“打得不錯！”</p>

正是林教頭。</p>

話音未落，又緊接著一句，帶著不容回避的勁道：</p>

“小心了！”</p>

姜亮只覺身后風(fēng)聲驟緊，一股子凌厲勁風(fēng)撲面而來。</p>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回棍一擋，角度刁鉆，借著那股撞擊之力順勢抽身側(cè)讓。</p>

站穩(wěn)身形，抬眼望去，卻見林教頭不知何時已手提長棍，遙遙指向他，臉上帶著幾分考校的笑意。</p>

姜亮心神一凜，眼底掠過一絲亮光。</p>

這與方才那點到即止的切磋，全然不是一回事！</p>

不多話，手中長棍一沉，全身勁力貫注，徑直迎了上去。</p>

林教頭乃是煉精圓滿的老練家子，功底深厚。</p>

姜亮雖全力以赴，也清楚自己遠(yuǎn)非其對手。</p>

然而，林教頭此番卻并非意在將他擊潰。</p>

口中未多點撥，卻刻意壓低了速度與力道。</p>

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般“喂”了過來，引他出招，逼他應(yīng)對。</p>

這番前所未有的激斗，姜亮只覺體內(nèi)氣血如沸，筋骨似被烈火灼烤。</p>

舌下那點丹藥藥力仿佛尋到了引子，瞬間被點燃，化作一股狂暴的暖流，瘋狂滲透周身筋骨。</p>

力量源源不絕地涌出，越戰(zhàn)越是精神飽滿，棍勢也愈發(fā)凌厲，帶著一股子壓不住的鋒芒。</p>

偏偏腦中思緒異常清明，仿佛能看透林教頭每一招變化，預(yù)判其后續(xù)。</p>

可身體的反應(yīng)，卻總比那轉(zhuǎn)動的念頭慢上半拍，未能完全跟上。</p>

自這日林教頭親手喂了幾招后，姜亮在練武場上的日子，便換了番光景。</p>

對手不再是尚帶幾分青澀的同輩。</p>

而是換作了司里那幾位目光如炬、功底深厚的老教頭。</p>

林教頭的沉，錢教頭的快，孫教頭的刁……幾位老練家子，輪番上陣。</p>

不問勝負(fù)，只管壓他氣力、逼他手法，狠得像是在打鐵。</p>

姜亮便在這等猛火急錘下，被一層一層煉去浮躁，煉去粗淺。</p>

舌下那?！梆B(yǎng)精丹”，也在這日復(fù)一日的打磨中，悄無聲息地化了開去。</p>

那股綿長暖流，被拳勁棍勢逼著，一絲一縷地滲入骨節(jié)臟腑，滲得極深。</p>

筋骨間的低鳴漸歇，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沉凝、內(nèi)斂，卻又蓄勢待發(fā)的勁道。</p>

苦練不知時日過。</p>

場外薄雪不知何時化了，檐下新綠悄悄探頭。</p>

院中那幾位教頭眼中的考校之色，已化作了隱隱的期許。</p>

一晃神，春信已足，也到了該起身趕往涼州府的時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