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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忘心靜（求月票！）

姜義聽得出神，良久才輕輕一點頭。</p>

心頭卻不由得浮起幾日前，姜明從塾館里抱回的那一摞舊書。</p>

瞧那架勢，倒正暗合了劉莊主口中，那條最最艱難，也最最上乘的修性路數(shù)……</p>

正思量著，藥鋪內(nèi)簾一挑，李郎中拎著幾包藥材出來，遞與劉莊主。</p>

劉莊主頷首而去，姜義這才轉(zhuǎn)過身，沖著李郎中道：</p>

“老規(guī)矩，還是那方藥浴，來幾包?！?lt;/p>

話頭一頓，又笑著補了一句：</p>

“在不加錢的份上，勁兒給我加到最烈。”</p>

這方子用得久了，藥性也淡了些，可勝在便宜。</p>

自家在李郎中這兒還掛著一沓賬，寫得比藥方都密。</p>

省一點是一點，講不得虛名體面。</p>

拎了藥包回家，洗凈泥塵，收拾停當(dāng)。</p>

夜里燈下閑來無事，那本坐忘論又被翻了出來。</p>

自家這等門第，這等光景，能討得一線旁門，初窺“修性”之道，已是老天爺賞飯吃。</p>

一步登天的念頭不敢有。</p>

管它是不是大道，先練著瞧著，走一步算一步，再圖他法也不遲。</p>

姜義尋來紙筆，耐著性子，一筆一劃，半頁一歇，將那本坐忘論細細謄了一份。</p>

等墨跡晾干，遞給了院里舞棍的小兒姜亮。</p>

“若有閑心，翻翻也無妨，興許能養(yǎng)神靜氣?！?lt;/p>

也沒說得太高深，只點到為止。</p>

看著兒子那雙只認刀槍拳腳、不愛字紙筆的眼睛，頓了頓，笑著補道：</p>

“若實在瞧不進去，也不打緊?！?lt;/p>

“就當(dāng)是個助眠的小方子，睡踏實了，精神頭也足了，練武才更有勁兒?！?lt;/p>

姜亮接過那冊子，在手里掂了掂，眼中竟真透出幾分好奇來。</p>

翻過正月，寒氣猶存，春卻已悄悄爬上枝頭，風(fēng)里透著股子青綠。</p>

姜家那口小院里，姜亮依舊照例舞他那套“花架子”棍法。</p>

棍起棍落，招式雖青澀，氣勢倒已端得起。</p>

錯也錯得整齊，至少打得起架子了，雖不中，亦不遠矣。</p>

再算算時日，該是去縣里報到了。</p>

臨行前，這小子渾身都是勁，話說得比風(fēng)還響，非說這回要殺入上游，不搏個名頭不罷休。</p>

他雖有呼吸法做底子，樁功也扎得結(jié)實，筋骨靈活，動作有樣。</p>

可到底不是那幫縣城里的富家子，日日藥膳，月月請師。</p>

雖說不至墊底，但真要論起名次來，也不過是勉強混個中游。</p>

送走這聒噪的，院子里頓時清靜了許多，日子也就跟著緩下來。</p>

該干活的干活，該讀書的讀書。</p>

至于那小的，照舊撒著歡兒，滿村亂竄。</p>

姜義如今筋骨扎實，種十畝地輕巧得很。</p>

山腳下那片果林與藥田，也多是順著時節(jié)，偶爾灑點水，鋤幾把草，便能靠著樹蔭曬個懶覺。</p>

空下來的時候，心思便落在那本坐忘論上。</p>

說是研讀，其實也談不上什么悟道參禪，大多時候不過是強打精神，眼皮沉了又撐開，一頁頁硬啃。</p>

日子久了，倒也不知是書里真有幾分門道，還是人真困到極處，反叫腦子清凈了些。</p>

姜義竟在那昏昏欲睡里，慢慢摸出些“心靜”的門徑來。</p>

不算開竅，更談不上明性。</p>

只是那些浮躁念頭，一天天地淡了，心頭清了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