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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且慢。”</p>

沈潮生出說聲道：“元載兄如今是八品官?！?lt;/p>

“若咱們拎著些尋常吃食進去，倒像是尋常鄰里往來。”</p>

“可若是買了錦緞胭脂，反倒顯得生分，讓元載兄面上難堪?！?lt;/p>

沈潮生轉(zhuǎn)身從餅攤買了幾個燒餅。</p>

又在隔壁攤子稱了二斤切肉。</p>

“待會兒我與元載兄在外閑談，王公下酒正好?！?lt;/p>

王忠嗣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卻又很快黯淡下去：“她那性子，怕是……”</p>

“試試總無壞處。”沈潮生笑了笑，獨自進院。</p>

坐下不久，一個身著深青色官袍的官員匆匆走來，正是元載。</p>

他額角帶汗，見到沈潮生時愣了愣。</p>

“元載兄，潮生留在家中晚食，還望元載兄寬恕潮生冒昧?！?lt;/p>

潮生？沈潮生！</p>

元載看到那腰間銀魚符，只是一瞬便明白過來。</p>

今日議事，說的便是沈潮生舉三百鈞石的事情。</p>

屋內(nèi)的王韞秀正在烙餅。</p>

聽到動靜，忙招呼道：“元郎今日回來得正好?！?lt;/p>

元載已換下官袍，穿著妻子縫補過的舊衫，正幫著擺碗筷。</p>

元載將那一盤切肉特意放在沈潮生面前。</p>

“沈兄難得來，多吃些?！?lt;/p>

沈潮生看著元載拿起一塊燒餅。</p>

掰了一半遞給王韞秀，兩人相視一笑，眼中是尋常夫妻的默契。</p>

王韞秀替丈夫擦去嘴角的餅渣。</p>

元載則低聲問她今日可曾累著。</p>

那番親昵自然，全然不見在一旁的沈潮生神態(tài)拘謹(jǐn)。</p>

飯后，桌上的切肉都未減少。</p>

沈潮生抹了把嘴，對元載道：“元載兄，方才在路上聽聞西市新開了家書坊，有幾本孤本甚是難得，不知可否與你同去瞧瞧？”</p>

元載一愣，隨即點頭：“自然可以?！?lt;/p>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院門，沈潮生故意放慢腳步，讓元載先行。</p>

屋內(nèi)，王韞秀正收拾碗碟，忽聽得門口傳來熟悉的咳嗽聲。</p>

她抬頭望去，只見王忠嗣站在門檻處，兩鬢的白發(fā)在夕陽下格外刺眼。</p>

王韞秀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p>

語氣冷淡：“不知大將軍大駕光臨，是要看望乞丐，還是來指點我這嫁錯人的女兒？”</p>

話雖刻薄，卻已快步走到碗柜前，拿出一副嶄新的碗筷，用帕子擦了又擦。</p>

“餓了，想吃飯?！?lt;/p>

王忠嗣關(guān)上門，坐在桌上，給自己倒了杯酒。</p>

哥舒翰靠在院墻上。</p>

看著沈潮生與元載在巷口低聲交談的背影，又望了望屋內(nèi)那對父女間緊繃卻暗藏關(guān)切的氛圍，忽然捋著胡須笑了。</p>

或許，這盤父女心結(jié)的棋，真能讓這少年郎走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