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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韞秀與元載

下朝未過半日，整個長安都知曉了今日朝堂之上，有一布衣少年郎，怒罵吐蕃使臣。舉三百鈞石以揚大唐國威。</p>

壯武將軍，從四品下的武官。</p>

大斗軍軍使，掌管四千士卒，三千騎兵。</p>

一柄天子劍，可斬邊境之將。</p>

最重要的是，那少年郎不過十七八歲。</p>

大唐重武。</p>

只需半日，沈潮生的名字便已經(jīng)傳遍長安。</p>

長安東區(qū)，得了圣人賞識，有了個官身。</p>

沈潮生與哥舒翰相視一眼，哥舒翰便走在了前頭。</p>

路上的花倒是沒怎么看，三人一道來了宣陽坊。</p>

直到一處小院才停下。</p>

院中女子身穿胡服男裝，正洗著碗。</p>

眉宇間仍可見王忠嗣那股英氣。</p>

就在這時。</p>

隔壁的柳婦人端著半盆衣裳路過。</p>

見王韞秀在井臺邊洗碗，便隔著低矮的籬笆墻笑盈盈開口：“姑娘這手勁還是這么足，前日見你家元郎回來，倒是清瘦了些?！?lt;/p>

“不瞞你說，前日我家那鋪子進夏布，原想著找牙人談個好價錢，誰知如今市舶司那邊卡得緊，貨款周轉(zhuǎn)竟有些吃緊……”</p>

王韞秀握著粗瓷碗的手指微頓，抬頭時臉上已堆起笑：“柳姨有事但說?！?lt;/p>

“就是春上你家借去的兩貫錢……”</p>

柳婦人聲音低了些：“也不是催你，只是如今生意難做得緊，若能先還上些，也好讓我應(yīng)付過這幾日?！?lt;/p>

王韞秀望著盆中晃蕩的清水，解下腕上那只成色普通的銀鐲子。</p>

遞過籬笆：“柳姨先拿著這個抵一抵，待我家元郎回來，定會將錢湊齊還上，到時候再贖這鐲子不遲。”</p>

柳婦人推拒道：“這如何使得……”</p>

卻終究接了過去：“那就勞煩姑娘了?！?lt;/p>

王忠嗣立在院外槐樹下，聽得真切。</p>

元載如今不過八品大理評事，月俸才二貫半。</p>

除去租這小院的八百文，剩下的錢在長安這地界，光是應(yīng)付日常用度已捉襟見肘，更別提官員間的應(yīng)酬往來。</p>

抬腳便想進去，卻在邁過門檻時猛地頓住。</p>

五年前女兒執(zhí)意下嫁時，那倔強的眼神還歷歷在目，如今若以父親身份插手，怕又是一場爭執(zhí)。</p>

沈潮生已搶先一步走進院門，對著王韞秀拱手道：“想必這位就是元載兄的夫人吧？在下沈潮生，與元載兄有些交情。今日他在署中辦差脫不開身，特意讓我送些錢回來，說怕是要晚些才能歸家?！?lt;/p>

沈潮生將手中錢袋遞給柳婦人，將那手鐲取回。</p>

王韞秀上下打量他，見他一身布衣，眉宇間卻有股英氣，不像尋常市儈，又未在府中見過，倒信了幾分。</p>

“原來是沈郎君，快請進。只是家中簡陋，不知沈郎君可愿留下吃些便飯？”</p>

沈潮生本想推辭，忽聽得院外傳來王忠嗣壓抑的咳嗽聲。</p>

“既如此，便叨擾夫人了。只是我看廚房尚空，不如讓我去街口買些現(xiàn)成的吃食，也省了夫人操勞?！?lt;/p>

不等王韞秀推辭，已快步往巷口走去。</p>

王忠嗣背過身，發(fā)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p>

寒門書生，最重的怕是就那張面皮了……</p>

三人沿著宣陽坊的路往回走時，王忠嗣的腳步總?cè)滩蛔⊥I緞莊，胭脂鋪前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