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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母看著兒子灰敗的臉色，真的比方才挨了打的姜父好不到哪兒去，甚至還更差一點，整個人精神頭都像是被人抽走了似的。她擔憂道：“你是不是怕？”</p>

姜繼孝確實有點怕，他不知道如今的沈嘉魚到底是誰，不過，那點害怕在得知妻子已經(jīng)消失后，便算不得什么了。他看著面前的母親，忍不住問：“當初嘉魚臨盆，孩子都要生了，你在鎮(zhèn)上找不到穩(wěn)婆，為何不先找個人來看著她，不管是鄰居還是大夫都好，之后再去村里請人？或者，你完全可以找人幫你去請穩(wěn)婆，為何要親自跑一趟？”</p>

聽到這話，姜母愣住了。</p>

她不明白兒子怎么會在沈嘉魚都已經(jīng)滿月了之后重提此事。</p>

“事情都過去那么久了……”</p>

姜繼孝不耐煩打斷她，吼道：“你回答我啊！”</p>

姜母啞然，苦笑道：“生孩子這種事，都是請熟悉的人和穩(wěn)婆幫忙。一般生人是不進產(chǎn)房的。你在村里長大，誰家生孩子的時候會讓外人知道？你是不是都是等人生完了才聽說的？”</p>

村里確實是這種規(guī)矩，好像是怕驚擾了孩子，也可能是怕生孩子的婦人羞澀?？傊颂貏e相熟的人，一般是不會將自家正在生孩子的事鬧得人盡皆知。</p>

“那是兩條人命??！”姜繼孝捧著臉大吼：“是你的兒媳和孫子，你怎么就那么心大？”</p>

在姜母看來，他這脾氣發(fā)得沒道理。她委屈地道：“婦人生孩子沒那么快，有些生三天三夜還下不來，我以為天亮之前趕回來都來得及的，哪兒知道嘉魚那么快？”</p>

婦人生孩子都不講時辰，有些人確實很快，但也有的人很慢。</p>

“繼孝，你是不是煩我了？”姜母問出這話時，已然淚眼汪汪，她此刻心里怕極了。要知道，她已經(jīng)和自家男人撕破了臉，如果兒子不管自己，她連落腳地都沒有。</p>

“嘉魚母子平安，現(xiàn)在都滿月了。你還提這些……若是你不想管我，我……我只有去死了。”</p>

姜繼孝聽著這些，只覺心中無力，其實他最恨的人是自己，當初就不該聽妻子的勸說，如果沒有去城里趕考，有他守在身邊，嘉魚興許就不會出事了。他擺了擺手：“我沒有要趕你走。出去吧，讓我靜一靜?！?lt;/p>

姜母暗自松了口氣，真的不敢再糾纏了，飛快溜出了門。</p>

那天后，楚云梨派人去村里打聽了一下，據(jù)說姜父自稱他的傷是摔的，但壓根就沒人信。</p>

許多人都說，他的傷肯定是在外頭得罪了人！</p>

當然，也有人懷疑這傷是姜繼孝暗地里派人打的，但那只是懷疑，并不敢說到面上來。</p>

一轉(zhuǎn)眼，又過了幾天，楚云梨以為胡府的人會再上門，應該就是最近。</p>

這一日，楚云梨正抱著孩子曬早上的太陽，就聽到街上有喜樂聲傳來，她一開始沒當一回事，鎮(zhèn)上那么多人，時常都有喜事要辦。沈嘉魚在鎮(zhèn)上認識的人不多，凡是需要她走禮的，沈母都會提前說一聲。沒過來說，便是不需要她走動，那么，無論那家人是婚喪嫁娶，都與她無關。</p>

可聽著聽著，楚云梨察覺不對，那聲音越來越近，好像就是沖自家來的。隱約還有眾人奔走相告說“中了”之類的話。</p>

她回過頭，剛想喊人。</p>

姜母已經(jīng)滿臉喜色地站在了屋檐下：“是不是繼孝中了？”</p>

這一次去城里趕考的只有他一個童生，如果真有人中，除了他沒別人。</p>

姜繼孝從那天姜父挨打過后，一直都挺沉默，此刻拿著一本書從屋中出來。</p>

恰恰此時，門口已經(jīng)有敲門聲傳來，隔著門板都能聽到外頭有人在討賞。</p>

外頭的人都喊著賞錢賞錢了，姜母才反應過來，面色微變：“我沒換那么多零錢，就幾個銅板……”</p>

“我有。”楚云梨看向姜繼孝：“當初勸你去，我心里就有預感你這一次會中，生孩子之前就已經(jīng)存好了的賞錢?！?lt;/p>

姜繼孝面色愈發(fā)沉重，朝她伸出了手：“給我瞧瞧?！?lt;/p>

楚云梨將孩子遞給滿臉喜色的孔氏，進屋掏出了一個滿是銅板的荷包。</p>

姜繼孝雙手捧著，像是捧著無比珍視的東西，他將荷包輕輕放在胸口：“嘉魚，我舍不得?！?lt;/p>

孔氏失笑道：“繼孝，你這中了秀才，可有三十畝地不用交稅，更別提還有不少商戶人家會給你送禮物，不用舍不得，這點銅板沒多少?！?lt;/p>

姜母也上前來勸。</p>

姜繼孝將荷包收入懷中：“娘，把你的那些扔出去?！彼肓讼?，又從自己腰間掏了掏：“就這些，一起扔了?！?lt;/p>

竟然是真的打算將荷包里的銅板留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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