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蠶食山海

李默盤坐旗陣中央，放開神念感應(yīng)。</p>

三十六桿旗陣，以一種玄妙的規(guī)律，插在四面八方。</p>

這次他不再僅僅只是將旗陣作為工具，而是當(dāng)成了身體的延伸，神念的放大器，當(dāng)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p>

他不斷掐指計(jì)算，以陣法師基礎(chǔ)常識，推衍天地秩序脈絡(luò)，再以天干地支作為衡量天地秩序的尺子刻度，仔細(xì)感悟大陣領(lǐng)域內(nèi)的一切變化。</p>

而作為靈目門弟子，靈眼能夠進(jìn)一步放大他的感知，輔助他參悟大道。</p>

“三十六桿陣旗，布置六災(zāi)六難滅塵陣，占地九畝七分二，約為翠霞峰面積的兩千一百二十一份分之一，清明山護(hù)山大陣的一百三十九萬四千零二十二份分之一，維持此陣每個時辰要消耗十九分之一塊下品靈石……”</p>

不知過了多久。</p>

李默漸漸閉上雙眼，以靈覺感悟。</p>

大地在呼吸，地脈在不斷地起伏，不斷地緩慢移動，只是這個過程太緩慢了，太過于微小，普通人根本無法察覺。</p>

只有借助大陣的控制領(lǐng)域，放大五感，才能稍稍有所察覺。</p>

水汽升騰為云霧，空氣流動成風(fēng)。</p>

在這天地之間，萬事萬物都在不斷變化。</p>

一只飛蟲拍打翅膀滑過，一株小草在茁壯生長，一片綠葉漸漸腐爛，一縷塵埃緩緩降落……</p>

以天干地支為刻度，以大陣內(nèi)外為參照對比。</p>

天地云霧不斷流淌，日月星辰起落輪回，山海波瀾壯闊景色，飄渺無垠亙古長存，天外陰影不斷蠶食……</p>

突然。</p>

李默睜開雙眼，猛地從地面起身。</p>

“臨界值！”</p>

他沒有驚喜，沒有興奮，眼中只剩下了凝重。</p>

如果王熙月的那位師兄推測為真，那么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個世界正在不斷地死去，或者說被正在某種東西不斷蠶食。</p>

這也許便是上古修士們消失的原因。</p>

“嗯？”</p>

李默這才發(fā)現(xiàn)，時間竟然已經(jīng)過去了三天，他竟然絲毫沒有饑餓疲倦，這就是陣法師窺探天機(jī)的過程嗎？</p>

而他剛剛之所以突然睜開眼，是因?yàn)楸灸苡X察回到了危機(jī)，停止了窺探。</p>

似乎再深入窺探的話，必將會引來厄難災(zāi)禍。</p>

“那層模糊的界限感，似乎隱隱有些熟悉。”</p>

李默皺起眉頭，他在展開回憶的同時，陣法師的直覺卻在告訴他，這是一件非常危險(xiǎn)的事情，讓他不要胡思亂想。</p>

于是他按照王熙月教授的方法，以大量邏輯錯誤的問題，迅速強(qiáng)制性打斷了連想、打斷了思路，對自己的各種想象強(qiáng)制破壞。</p>

“為什么天外隕石都能準(zhǔn)確的落到隕坑？”</p>

“到底是一五一十的說，還是二五一十的說？”</p>

“三個字是三個字，四個字也是三個字?！?lt;/p>

“究竟是見一面少一面，還是見一面多一面……”</p>

混亂的邏輯，很快李默回歸現(xiàn)實(shí)，只覺得腦袋一陣抽搐。</p>

隨即他收起了六災(zāi)六難滅塵陣的三十六桿陣旗，朝著王熙月洞府方向走去，王竹布置的四象八卦封印陣，大陣靈光依舊閃耀。</p>

棋盤上的王熙月有所感應(yīng)，看向了失魂落魄的李默。</p>

“時間還早，怎么回來了？”</p>

李默搖了搖頭。</p>

“不能再繼續(xù)了，我感應(yīng)到那層界限了，非常危險(xiǎn)的感覺，似乎再進(jìn)一步，便是無底深淵?！?lt;/p>

“你……”</p>

王熙月聞言，呆滯了好一會兒后，才緩緩地從石臺棋盤上起身。</p>

靈力陣紋之光，不斷映射在她的臉上，王熙月看向李默的眼神，充斥著憤怒、嫉妒、憧憬、崇拜、渴望等等復(fù)雜的情緒。</p>

啪！</p>

她竟是猛地將手中黑白棋子扔了出去。</p>

“你我不能長期在一起，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危險(xiǎn)百倍！”</p>

王熙月在棋盤上踱步，似乎有些焦躁不安。</p>

好一會兒后。</p>

她才做出了決定，回頭看向李默。</p>

“從明天起，我教你識別陣圖、書寫大陣秩序領(lǐng)域，你既然是一位符文大師，又有靈目門的真靈之眼輔助，書寫秩序領(lǐng)域的能力不會在我之下，盡快學(xué)完，立即離開！”</p>

“是?！?lt;/p>

李默面露凜然之色回應(yīng)。</p>

他終于知道那天呂彤為何會匆匆而別了。</p>

半個月后。</p>

王竹感悟歸來，發(fā)出一番感嘆。</p>

其中多為天地之大、自己之渺小的話語，雖然深得王熙月喜歡，被視為符文陣法大道的可塑之才，但因?yàn)橛欣钅烙裨谇?，這次她只是應(yīng)付地稱贊了兩句，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p>

王熙月深知一個道理。</p>

在符文陣法之道上，根本就沒有努力大于天分的說法。</p>

懂了就是懂了，天干地支陰陽五行的種種變化，不過是掐指一念間，便知曉了其中規(guī)律，陣圖也只是參考而已，完全繞過了對陣圖死記硬背的過程，從靈活運(yùn)用到自創(chuàng)陣法，也許只是須臾之間。</p>

不懂就是不懂，努力一百年也是不懂。</p>

待李默、王竹紛紛離開后。</p>

王熙月看向了腳下的黑白棋盤，緩緩地坐了下來。</p>

“師兄，小妹終于找到一個你口中天生就會九九口訣之人了，我會靜靜地等待他窺破天機(jī)的那一天?！?lt;/p>

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兒時背誦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的畫面。</p>

“小月，你的九九口訣怎么還沒背過，真是太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