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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賞

如果說由宰輔、樞密使組成的政事堂是妨礙趙禎下達圣旨的得象、宋庠這批人激烈反對新政，他呂氏確實沒必要出頭。</p>

可今日在殿中，眼看著宋庠對召回范仲淹一言不發(fā)，再一看官家，不知為何今日的威勢遠勝以往，呂公綽也不敢當面駁斥，隨著他與趙概、楊偉、胡宿紛紛拱手遵命，召范仲淹回京一事徹底塵埃落定。</p>

一盞茶的工夫后，呂公綽四人率先拜辭，前去草擬圣旨，隨即陳執(zhí)中、文彥博、龐籍、宋庠、高若訥、葉清臣、梅摯幾人亦相繼拜別官家，三三兩兩地走出了垂拱殿。</p>

首先是陳執(zhí)中，可憐的老宰相甚至都無顏與諸同僚告別，掩面而走，匆匆離去。</p>

隨后是宋庠與高若訥。</p>

相較高若訥難看的表情，宋庠還保留有幾分氣度，離去前若無其事地與幾位同僚告別。</p>

看著那三人逐漸走遠的背影，龐籍表情微妙地感慨道：“可嘆陳老相公晚節(jié)不保啊。”</p>

他瞥了一眼身邊不遠處的葉清臣，就見后者拱手對他與文彥博道：“兩位，先走一步了。”</p>

說罷，他便帶著梅摯離開了。</p>

等他與梅摯走遠，龐籍低聲笑道：“咱們的這位葉計相還是狡猾啊?！?lt;/p>

文彥博笑而不語。</p>

既交好于范仲淹又不得罪宋庠，他也覺得葉清臣確實是有能耐的，比某個戀棧不去的老家伙要有能力地多。</p>

沒錯，說的就是陳執(zhí)中。</p>

說起來，無論文彥博還是其他有資格出任宰輔的官員，他們本身對陳執(zhí)中并沒有太大成見，可偏偏這個老家伙戀棧不去，那么自然而然就有了牢騷——你這老家伙不退，后來的人怎么上位？</p>

這不，龐籍略帶調侃地向文彥博道賀道：“提前為文相公賀？”</p>

文彥博微微一笑。</p>

目前在朝中擔任相位的僅有兩人，即陳執(zhí)中與他。</p>

今日陳執(zhí)中在官家面前出了大丑，想來官家對其也有不滿，倘若官家將其罷免，或許他就有機會升任首相。</p>

當然，其他人也有機會，比如權知開封府的錢明逸，比如宋庠，再比如身邊的龐籍，但按照舊例，應該是他升遷首相的可能性更大，宋庠或龐籍最多補他如今的“末相”位置。</p>

當然這事也有意外，其中最大的意外，無疑就是將被召回京中的范仲淹……</p>

想到這里，文彥博搖頭道：“未必值得賀喜?！?lt;/p>

龐籍會意道：“文相公是指范相公么？”</p>

他看了一眼宋庠離去的背影，搖頭道：“我看宋相公不會就此干休?！?lt;/p>

“呵?！蔽膹┎┬Χ徽Z。</p>

范仲淹與宋庠昔日便矛盾重重，更別說慶歷年的新政還是夏竦、宋庠那批人攪黃的，雙方哪怕說是不共戴天也不為過，如今官家有意召回范仲淹，他也不信宋庠會就此收手。</p>

“靜觀其變即可，反正與我等無關?！?lt;/p>

“文相公所言極是。”</p>

正如文彥博與龐籍所認為的，此時的宋庠的心情確實非常糟糕。</p>

他原以為當年的“朋黨論”已令官家對范仲淹一眾心生懷疑，誰能想到，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個小子，又不知怎么取得了官家的信任，使官家改變主意欲召回范仲淹。</p>

思忖片刻，他沉思道：“今晚我于府上設宴，介時我等從長計議?！?lt;/p>

高若訥點點頭，不復言語。</p>

與此同時在垂拱殿內，趙禎正滿心暢快地在夸獎趙旸：“……原以為你要壞事，不曾想還有這峰回路轉?！?lt;/p>

說真的，那時趙旸一句“官家早已做出決斷，不過是告知諸位”，非但令當時在場的宰輔通通變色，趙禎也是氣得心中暗罵：你如此不給諸人顏面，這些人發(fā)作起來，還不是朕受罪？！</p>

可誰能想到呢，這事還真被趙旸給兜回來了，甚至于還震住了宋庠等人。</p>

雖說有狐假虎威的意思，但不能否認，能做到這一點令諸卿啞口無言也不簡單。</p>

“官家過獎了。”</p>

趙旸面露謙虛，拱手道謝，但雙目卻有意無意飄向趙禎：“僅是口頭上的嘉獎，沒什么實際獎勵么？”</p>

趙禎微微一愣，倒也沒在意，笑著順口道：“你想要什么賞賜？”</p>

令他意外的是，趙旸忽然端正神色道：“官家若有賞賜，便封我一個官職吧，我想做點事?！?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