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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Chapter 35

在聽見教練宣布我需要暫時禁賽時，我沒忍住，脫口而出一句“shit”。依舊是全場寂靜，隊友們盯著我呆若木雞，橫山教練都暫時失語，片刻后說我需要禁賽一個月。</p>

我對懲罰很不滿，甚至很想沖上去真的把石崎臭罵一頓，讓她看看我真的發(fā)飆起來是什么樣子，坐實這個名頭。巖泉死命把我按住，及川在旁邊幸災(zāi)樂禍。</p>

不過雖然禁賽一個月聽起來似乎是個很大的懲罰，但其實我也知道這只是象征性的意思一下，畢竟我手剛剛受傷需要修養(yǎng)，何況這本來就是期末和春假期間，就沒有比賽。</p>

所以我雖然憤憤不平，但還算老老實實呆在教室里復(fù)習(xí)，只是嘴巴里胡言亂語。</p>

“我懂了，我以后就低調(diào)做人，哪怕她說我有四個男朋友，我也點頭，順便給自己豎個大拇指?！?lt;/p>

“……不要胡說八道?！?lt;/p>

巖泉最近煩心得很，既要操心我，又要操心及川，他整個人就像個操勞過度的老父親。我稍微有點心虛，所以安靜了一點。</p>

因為及川的狀態(tài)現(xiàn)在非常壞，甚至可以說我從沒見過他這么糟糕過。哪怕現(xiàn)在是學(xué)期末，可以說是社團(tuán)最放松的時間段，及川還是天天強迫自己去加練，精神緊繃到一觸即斷的弦，練習(xí)強度大到需要巖泉強行中途制止他，把他扯回家。</p>

我沒能觀看那場比賽，不過聽聞比賽結(jié)果也能猜到，又是白鳥澤一邊倒。那對于及川來說，只剩下最后一場比賽，國中生涯就要結(jié)束了。</p>

沒拿出成果來的三年。</p>

我也抽出時間單獨找到及川，想和他聊聊?？伤皇呛芟牒臀伊?，他情緒差到甚至無法就這個話題正常與我對話，甚至開始口不擇言。</p>

“反正你不會懂吧?！毕袷菓?yīng)激反應(yīng)，及川輕哼一聲，聲音尖銳又有點急促，可是馬上噤聲，把頭撇過去，躲避我的視線，喉結(jié)一上一下。</p>

我長久地凝視他的側(cè)臉，并沒有生氣，但是有點情緒低落地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不要發(fā)泄在我身上啊?！?lt;/p>

及川少見地流露出稍顯脆弱又愧疚的表情，他下意識想要去抓弄打理過的頭發(fā)，可是又生生停住，強迫把自己的手重新揣進(jìn)口袋里，然后又拿出來，最后不自然地揉揉鼻子。</p>

我們兩個陷入沉默，但是又總是互相看著對方，再把目光移開。</p>

最后及川垂下頭，雙臂耷拉在兩側(cè)，帶著幾分頹然向我道歉：“對不起?！泵髅鳑]有下雨，可是他的模樣和被暴雨打濕孤獨站在街邊的小狗沒什么區(qū)別。</p>

可是我也知道，現(xiàn)在的我真的幫不上他什么忙，也確確實實不懂，所以我也只是握住他的手，用力攥了一下，以表安慰。及川手指很長，骨節(jié)分明，還把我的手給硌痛了。</p>

及川猶豫幾秒之后選擇回握我的手，輕輕捏了一下之后就放開。</p>

之后的日子沒有什么好說的，我夾起尾巴做人，沒再惹事。奇妙的是社團(tuán)里的人變得更加怕我了，看見我之后恨不得避退三舍，像只小老鼠般飛快逃竄，哪怕是石崎都閉上嘴沒有再來找事。</p>

如果是之前的我，可能會覺得這樣反而落得清閑。但是現(xiàn)在我只是心中滿是煩悶和挫敗，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也不知道要如何改變現(xiàn)狀。</p>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為人際關(guān)系而困擾。我好像突然間理解了巖泉的躊躇與擔(dān)憂，自己就像是從最開始就行駛錯軌道的列車，由于紅燈發(fā)出的滴滴聲過于震耳欲聾，導(dǎo)致我現(xiàn)在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離所謂“正確”的道路越來越遠(yuǎn)。</p>

我抱著如同糾纏在一起的耳機(jī)線般繁雜心緒度過期末考。我的成績越來越好，也非常穩(wěn)定，這次進(jìn)來年級前五。黑川與小島依舊低分飄過，不過她們已經(jīng)足夠滿意。巖泉與及川成績稍微下降，可能和考試難度加大有關(guān)。</p>

畢業(yè)典禮那天，我買了一大束向日葵，然后撕開包扎的粉色紙片，分成一朵一朵送給了每一位前輩。堀川前輩表情復(fù)雜又好懂，最后做作地哼一聲，甩下一句謝謝，昂著頭就走了，雖然背影顯得有點慌張。</p>

而緒方前輩有事想對我說，所以我們兩人單獨走出禮堂，漫步在滿是早櫻花瓣的小道上。</p>

褪去隊長以及前輩光環(huán)的緒方前輩的假面也隨之碎裂，此時的她面容平靜，干練的短發(fā)、眼角和嘴巴的弧度都倍顯銳利。這樣的緒方前輩有些新奇，所以我時不時就會側(cè)過頭去觀察她。</p>

緒方前輩先詢問了我關(guān)于禁賽的事情，雖然我依舊不認(rèn)為自己犯得過錯很大，可是這樣被提起來還是有點尷尬，我只能抿著嘴，嗓子發(fā)緊地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緒方前輩表情一時間變得很怪，像是很想笑又好像有點生氣。</p>

可能是因為從今天開始我們兩個正式?jīng)]有特別的直接關(guān)系，她說起話比起之前隨便：“高山你，之前在美國也是這種感覺嗎？”</p>

“額，老實說，我在美國比這個還要差五倍?！蔽艺\實回答。</p>

這回她真的大笑出來：“那你在之前的學(xué)校算是不良嗎？”</p>

我體會到了兩國的差異，我可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不良，疑惑地說：“我是好學(xué)生……不過我應(yīng)該屬于問題學(xué)生，學(xué)校會派心理老師多加注意我。”</p>

“那還真是有點令人羨慕呢?！本w方前輩的話半真半假。</p>

然后她馬上切入正題，之前所有的情緒都暫時壓下：“你高中還打算繼續(xù)打排球嗎？”</p>

“會吧，畢竟只是參加社團(tuán)……”</p>

“那會打職業(yè)嗎？”緒方前輩馬上追問。</p>

我遲疑，給不出具體的答案：“現(xiàn)在不知道?！钡倚南脒@個可能性應(yīng)該是極小。</p>

“以下是忠告。雖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愛聽，可能也不屑聽?！本w方前輩使用的語言讓人不安。</p>

“簡單來說，日本這個國家不喜歡你這種性格的人。”</p>

其實我知道這一點，雖然我沒有在日本長大，但是相關(guān)的文藝作品看了不少，加上父母都是日本血脈，光是看我爺爺那副傳統(tǒng)日式大男子主義我就能猜到這個國家是個什么尿性。但是這和我又有什么很大的關(guān)系嗎？只要沒有法律直接控制我的行為，我認(rèn)為我并不會只因為別人的討厭而改變生活方式。</p>

“……我可能不在乎這一點。”所以我這樣回答。</p>

緒方前輩像是早就知道一樣，對我的回復(fù)并沒有表示驚訝，反而微微勾起嘴角。</p>

“我當(dāng)然知道你主觀上不會在乎，可是……客觀上呢？”</p>

“……請問什么叫客觀上？”</p>

“你的性格會影響你打排球?！本w方前輩搖晃著身子，轉(zhuǎn)過去背對著我。</p>

“是指溝通問題嗎？可是我在排球上與隊友交流沒問題。這個緒方前輩你應(yīng)該清楚?！?lt;/p>

“對，我知道。你是那種會把私人恩怨分得很開的類型。所以我并沒有在說這個。”</p>

我滿腹狐疑，緒方前輩嘆口氣，走近我，用食指戳了一下我的額頭，說：“你在這種時候就會特別遲鈍……可能是因為太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了吧?！?lt;/p>

然后她沒有再打啞謎，單刀直入：“你在宮城青少年排球界風(fēng)評不是很好。我是指教練監(jiān)督那一塊，同齡人倒是有人挺欣賞你的?！?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