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關(guān)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并且關(guān)閉廣告屏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xiàn)內(nèi)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他甚至還下意識地抬手，用指節(jié)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動作自然得如同一位老臣在御前苦思冥想。</p>

“回陛下，”李善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沙啞和探究，平穩(wěn)得連他自己都感到心驚，仿佛剛才那滅頂?shù)目謶謴奈窗l(fā)生過，“臣方才……心神不寧，正是在琢磨這天幕所示新朝‘永樂’二字?！?lt;/p>

他微微躬身，語氣加重，成功地將朱元璋的視線焦點從自己身上引向天幕上那兩個熠熠生輝的大字，也引向了一個全新的、看似無關(guān)緊要卻足以勾起皇帝興趣的方向。</p>

“此年號……聽著甚是耳熟，仿佛……前朝便有人用過？臣一時記憶模糊，竟有些想不真切了，心中委實難安。”</p>

話音落下，李善長保持著躬身思索的姿態(tài)，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內(nèi)襯的中單。</p>

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永樂這個年號是否有人用過，如果沒人用過，但就是他自己老糊涂了弄錯了，反正他并認為朱皇帝會因為這個懲罰他。</p>

他能感覺到朱元璋那審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仿佛在掂量他話語的真?zhèn)?，隨即，那目光中的冰冷銳利似乎淡去了一絲，更多的興趣被引向了“永樂”年號的淵源。</p>

劫后余生的巨大虛脫感瞬間襲來，李善長幾乎要站立不穩(wěn)，但他死死咬住牙關(guān)，用盡全身力氣維持著那副“苦思”的姿態(tài)。</p>

他知道，這生死一線的危機，被他用急智和畢生的演技，暫時、驚險地……岔開了。</p>

“前朝用過？”朱元璋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轉(zhuǎn)移，他坐直了身體，眼中精光一閃，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冷笑，“呵！莫非咱家老四，也如那張士誠，被那幫子江南的酸腐文人給忽悠瘸了？”</p>

老皇帝這輩子，能讓他樂一輩子的笑話，排第一的就是當(dāng)年死對頭張士誠被蘇州文人起名這事兒！</p>

他興致勃勃地給旁邊人“科普”，聲音洪亮，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那張九四（張士誠原名），一介鹽梟，愣是被那幫讀書人捧得找不著北！給他起了個‘士誠’的大名，聽著多光鮮？嘿！他們可沒說，《孟子》里頭白紙黑字寫著：‘士，誠小人也’！這不是指著和尚罵禿驢，把張九四當(dāng)猴耍嗎？哈哈！”</p>

他越想越樂，拍著御案大笑起來。笑罷，目光如電，掃向殿中文官隊列，最后精準地釘在禮部尚書和侍郎身上：“禮部的！給咱滾出來！查查，這‘永樂’二字，以前都是哪個不長眼的、或是活膩歪了的用過？”</p>

禮部尚書和侍郎正縮在人群里努力降低存在感，驟然被點名，如同被架在火上烤！</p>

兩人連滾帶爬地出列，撲通跪倒在地，額頭瞬間見汗。真是無妄之災(zāi)！誰能想到看個天幕直播，還能因為一個未來的年號被拎出來考校故紙堆！</p>

“陛…陛下息怒！臣…臣等即刻查證！”禮部尚書聲音發(fā)顫。</p>

那侍郎反應(yīng)稍快，腦中飛快檢索，臉色愈發(fā)蒼白，冷汗涔涔而下，伏地不敢抬頭，聲音抖得不成樣子：</p>

“回…回稟陛下！臣…臣想起來了！確…確有前朝用過‘永樂’年號！”</p>

“南漢時有賊酋劉龔僭越稱帝，曾用‘永樂’！”</p>

“更…更重要的是…北…北宋末年，江南方…方臘，僭號‘圣公’，建元…建元‘永樂’！自…自封為‘大明永樂圣主’！此乃…此乃反賊所用年號啊陛下！”</p>

“方臘？‘大明永樂圣主’？哈哈哈哈哈——?。?！”</p>

侍郎的話音剛落，朱元璋爆發(fā)出了一陣前所未有的、極其暢快的大笑！笑聲洪亮，震得殿梁似乎都在嗡嗡作響。</p>

他笑得前仰后合，指著天幕上那象征著朱棣未來龍椅的“永樂”二字，眼淚都快笑出來了：</p>

“反賊！哈哈！原來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反賊用過的破爛年號！老四啊老四！枉你自詡精明，能打仗！原來也有被人坑到溝里去的時候！哈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p>

老皇帝這笑聲，是純粹的幸災(zāi)樂禍，是發(fā)現(xiàn)一向能干的兒子也栽了大跟頭的開懷。</p>

長久以來，看著天幕上朱棣勢如破竹、直搗黃龍、最終登臨大寶......</p>

朱元璋心底深處那點微妙的、屬于父親被兒子比下去的不痛快，屬于開國皇帝被后繼者“證明”其安排有誤的郁結(jié)，在這一刻，被“永樂”這個“反賊年號”帶來的滑稽感，沖刷得干干凈凈！</p>

他笑得無比舒暢，仿佛來看天幕積攢的陰霾都一掃而空。</p>

至于兒子用了個反賊的年號會不會影響國運？老朱壓根不在乎！</p>

他朱元璋就是造反起家，怕什么忌諱？他只覺得這事兒，夠他樂呵好一陣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