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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一怔，不解地問道：“她和薛淮的關系如此親近？”</p>

沈清不疾不徐地說道：“陛下，兩個多月前薛侍讀曾失足落水，是云安公主的侍衛(wèi)救了他，二人從此有了聯(lián)系。根據(jù)靖安司的記錄，云安公主曾多次召見薛侍讀，只是按照陛下的旨意，靖安司未在云安公主身邊安插眼線，因此不知他們私下究竟聊了什么?！?lt;/p>

天子這一次陷入沉思之中。</p>

對于姜璃這個侄女，他一直十分寵愛，畢竟這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齊王留下的唯一血脈，而且這丫頭懂事聰慧，在他面前素來表現(xiàn)得極好。</p>

如今姜璃年歲漸長，皇后和柳貴妃都曾隱晦地向他提過，應該將公主的婚事提上日程，只是天子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p>

他疼愛姜璃不假，卻不會任由姜璃自行選擇夫婿，畢竟這樁婚事可以發(fā)揮更大的作用，那就是幫他進一步平衡朝中的勢力格局。</p>

良久，天子緩緩道：“沈家那女子今年多大年紀？”</p>

沈清心領神會地應道：“回陛下，沈家女比薛侍讀小五個多月?！?lt;/p>

“哦?！?lt;/p>

天子淡淡應了一聲，隨即沒了下文。</p>

沈清沉靜地站著，并未擅自議論云安公主的得失。</p>

天子的視線轉向案上兩本卷宗，眼中閃過一抹冷意：“那件事可有了眉目？”</p>

工部貪瀆案因顧衡而起，與此同時翰林院內也有風波起伏，天子懷疑過很多人，無論寧珩之、歐陽晦、沈望還是幾位皇子都存在一定的嫌疑，他們有動機也有能力成為此事的幕后黑手。</p>

“臣根據(jù)顧衡和劉平順的口供，派出大量好手追查下去，后來又得知翰林院原侍講學士陳泉的古怪，亦派人對陳泉進行徹查?！?lt;/p>

沈清微微垂首，繼續(xù)說道：“對方的行蹤十分隱秘，而且手段很老道，并未留下明顯的把柄和破綻。不過靖安司還是找到一條線索，當初脅迫顧衡的那些神秘人當中，有一人的口音十分古怪，而且顧衡意外看過他的長相。經(jīng)過詳細的比對和排查，臣確定那個神秘人來自山東青州府博興縣。臣又讓人去博興縣調查，發(fā)現(xiàn)……”</p>

他欲言又止，這是極其罕見的情形。</p>

身為靖安司主官，天子的絕對心腹，沈清在天子面前歷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極少會吞吞吐吐。</p>

其實在他說出山東青州府的時候，天子的眉頭就已經(jīng)皺了起來。</p>

浸淫權術半生，天子對某些細節(jié)極其敏感。</p>

“說下去?！?lt;/p>

天子語調冷峻，狹長的眼眸中仿若陰云凝聚。</p>

這一刻曾敏心中異常愁苦，他不想聽沈清接下來的話，但是他又不能悄悄離去。</p>

沈清對天子的情緒變化恍若未覺，在短暫的遲疑之后，他平靜地說道：“目前臣可以確定，其中一個神秘人曾經(jīng)在青州府柳家做過幾年的護院，后來因為一次疏忽被柳家趕走，隨后下落不明?！?lt;/p>

青州柳家。</p>

柳貴妃的母族。</p>

天子緩緩起身，負手踱步。</p>

沈清和曾敏恭謹?shù)卣驹谝慌浴?lt;/p>

“皇后……”</p>

天子牙縫中擠出兩個字。</p>

他不相信是柳貴妃在背后操持一切，原因在于工部貪瀆案最后倒霉的是代王姜昶，而非在工部觀政的太子姜暄。</p>

天子知道柳貴妃有心計也有手腕，可正因如此，她怎會搗鼓出一個針對自己親生兒子的局？</p>

更不必說這個局處處破綻，而且剛好是一個柳貴妃老家出來的神秘人暴露身份，又剛好被顧衡看見了臉，如此種種，斧鑿痕跡過于明顯。</p>

在天子看來，這顯然是一個針對代王和柳貴妃的陰謀，最有嫌疑的人當然是太子生母，后宮之主衛(wèi)皇后。</p>

沈清和曾敏眼觀鼻鼻觀心，不敢作死去接天子的話頭。</p>

片刻過后，天子呼出一口氣，雙手攥緊在一起，寒聲道：“抓到那個人，要活的。朕要看看究竟是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攪動風云，朕會讓她生不如死。”</p>

沈清躬身道：“臣遵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