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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么做？”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許。</p>

“先從琉璃殿開始?！泵蒽`指著紙頁最下方，“每月用度列出清單，由陛下派來的內(nèi)侍和臣妃的人共同核對，月底匯總成冊。若是可行，再推廣到其他宮殿?！?lt;/p>

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陽光穿透云層照進(jìn)來，落在兩人之間的紙上。阿古拉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她不像后宮其他女子那樣只會爭風(fēng)吃醋，眼底的光總是亮閃閃的，帶著他從未見過的鮮活氣。</p>

“準(zhǔn)了?！彼鋈簧焓?，將她耳邊的一縷碎發(fā)別到耳后，“只是別太累著自己?！?lt;/p>

毛草靈的臉頰微微發(fā)燙，低頭看向案上的千層酥，輕聲道：“臣妃只是覺得，既然住在這里，總要做些實事。”</p>

這時，殿外傳來太監(jiān)的通報聲：“啟稟陛下，淑妃娘娘派人送來暖湯?！?lt;/p>

阿古拉的手頓了頓，隨即收回，臉上恢復(fù)了平日的淡漠：“呈上來吧?！?lt;/p>

一個錦盒被捧進(jìn)來，打開后是一盅參湯，湯色暗沉，一看便知用料考究。淑妃是丞相的女兒，自毛草靈入宮后，便以“體恤陛下”為由，日日送來湯水點心。</p>

“淑妃有心了?！卑⒐爬疽馓O(jiān)收下，目光卻落在毛草靈案上的粗麻紙，“這個記賬法，你打算讓誰來推行？”</p>

“臣妃想讓阿蠻跟著學(xué)，她認(rèn)得字，心思也細(xì)。”毛草靈避開那盅參湯的方向，將剩下的千層酥包好，“這些給陛下帶回書房吧，批閱奏折時可以墊墊肚子。”</p>

阿古拉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忽然笑道：“你倒是和別的女子不一樣?！?lt;/p>

毛草靈手一頓，想起剛穿越時在青樓里，老媽子也說過類似的話。那時她為了活下去，教姑娘們用胭脂調(diào)新的口紅色號，用碎布拼貼成新奇的帕子。如今到了皇宮，竟還是靠著這些“旁門左道”站穩(wěn)腳跟。</p>

“不一樣才好。”她轉(zhuǎn)過身，將包好的點心遞給他，“若是和別人一樣，陛下怕是早就厭了。”</p>

這話帶著幾分玩笑，卻讓阿古拉的眼神深了深。他接過點心，指尖不經(jīng)意間碰到她的掌心，兩人都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p>

“那記賬法，需要人手就跟內(nèi)務(wù)府說?！彼D(zhuǎn)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停下，“明日陪朕去獵場吧，雪后獵物多。”</p>

毛草靈愣住，阿蠻已經(jīng)驚喜地低呼出聲——陛下從未帶任何后妃去過皇家獵場。</p>

“臣妃遵旨?！彼Ａ烁Ｉ恚粗⒐爬谋秤跋г陂T簾后，才慢慢直起身。案上的參湯還冒著熱氣，她卻覺得那熱氣里藏著針，扎得人心里發(fā)慌。</p>

“娘娘，您真是厲害！”阿蠻興奮地收拾著案上的東西，“連陛下都贊您的法子好呢！”</p>

毛草靈沒說話，拿起那張記賬紙，指尖在“琉璃殿”三個字上反復(fù)摩挲。她知道，這只是開始。淑妃的參湯，其他妃子的眼神，還有朝堂上那些等著看她笑話的大臣……這座皇宮就像一張織好的網(wǎng)，她要么被網(wǎng)住困死，要么就撕破一個口子，開出一條新的路來。</p>

窗外的陽光越發(fā)明媚，照在那副竹制算盤上，銅軸反射出細(xì)碎的光。毛草靈忽然拿起算盤，噼里啪啦地打了起來，算珠碰撞的聲音清脆響亮，像極了她此刻心里的聲音——既來之，則安之，且要活得比誰都好。</p>

阿蠻看著自家娘娘嘴角揚起的弧度，忽然覺得，這位從大唐來的和親公主，或許真的能在這乞兒國的皇宮里，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來。而那些堆在角落里的竹片、麻紙和細(xì)紗網(wǎng)，說不定真能變成比金銀珠寶更有用的寶貝。</p>

夜色漸濃時，琉璃殿的燈還亮著。毛草靈伏在案前，借著燭火修改記賬的格式，阿蠻在一旁研墨，時不時遞上一塊剛出爐的千層酥。殿外寒風(fēng)呼嘯，殿內(nèi)卻暖融融的，甜香與墨香纏繞在一起，織成一幅安穩(wěn)的畫卷。只是誰也不知道，這幅畫卷背后，藏著多少即將被改寫的命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