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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祭仙尊的咒文如鋼針刺破空氣，十二盞青銅燈中的殘魂突然拔高哭嚎，綠色幽光裹著腥氣撞向靈悅的面門。

她鼻尖縈繞著腐葉般的陳血味，卻半步未退——那些殘魂的怨毒她早從幻靈之眼中見過千百遍，不過是仙尊殿用來震懾獻(xiàn)祭者的手段。

“啟曜靈歸一——”

咒文終了的剎那，穹頂裂開一道金縫。

靈悅仰頭，便見一道拇指粗的金色光柱破云而下，裹著灼熱的威壓直取她眉心。

那光里有曜靈血脈特有的清冽，卻又混著黏膩的桎梏感，像極了她上次在仙尊殿密室里，從那本《血脈契錄》上聞到的、屬于初代仙尊的腐朽氣息。

“契約陷阱！”

識海突然泛起漣漪，幻靈獸的虛影從她丹田處浮起，皮毛上的星紋急得直顫：“這光柱是用歷代曜靈血脈做引，要把你的神魂烙進(jìn)仙尊殿的契約里！從此你每用一次曜靈之力，他們都能順著契約抽走三成靈力，等你油盡燈枯，這具身子還要給下一任容器騰位置！”

靈悅睫毛微顫。

她早猜到仙尊殿不會讓曜靈血脈真正獨(dú)立，卻沒想到他們竟貪到要“細(xì)水長流”。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中半枚金焰符——這是三日前紅綾冒險(xiǎn)從煉器閣順來的，說是能“燒穿一切陰詭契約”。

此刻符紙貼著皮膚發(fā)燙，倒像在替她做最后的確認(rèn)。

“怕什么？”她垂眸瞥向掌心，破碎玉印的缺口正滲出淡金流光，“我倒要看看，是他們的契約硬，還是我的命硬?！?

話音未落，光柱已觸到她眉心。

靈悅猛咬舌尖，腥甜漫開的瞬間，她捏碎了袖中金焰符。

赤金色的火焰從識海外圍騰起，像道流動的墻，將光柱里那些蠕動的契約紋絡(luò)擋在半寸之外。

她能清晰感覺到，光柱里傳來初代仙尊殘識的震怒——那殘識方才還在她血脈里裝模作樣地“引導(dǎo)傳承”，此刻卻化作無數(shù)尖刺，瘋狂扎向金焰。

祭壇外突然傳來騷動。

靈悅余光瞥見觀禮席第三排，青鸞裹著素色斗篷擠開人群，指尖快速比了個“三長兩短”的暗號——那是她們約好的“關(guān)鍵線索到手”的信號。

幾乎同時，紅綾從人群中站起，懷里的《曜靈紀(jì)事》殘頁被她翻得嘩啦作響，原本清靈的嗓音因震驚而發(fā)顫：“原來歷任曜靈仙君的神魂……都被封在仙尊殿的鎖魂柱里！他們根本不是隕落，是被抽干靈力后當(dāng)燈油燒了！”

“放肆！”

主祭仙尊的法訣驟然散亂，廣袖中飛出三道淬毒銀針，直取紅綾咽喉。

靈悅瞳孔驟縮，正欲抬手?jǐn)r截，卻見青鸞身影一閃，袖中拂塵卷著清風(fēng)迎上銀針——那是藏書閣特有的“守經(jīng)風(fēng)”，專破陰毒暗器。

銀針撞在風(fēng)墻上碎成齏粉，觀禮席頓時炸開一片驚呼。

“安靜！”主祭仙尊額頭青筋直跳，他死死盯著靈悅眉心那團(tuán)越燒越旺的金焰，終于察覺不對：“你……你動了手腳！”

“動手腳的是你們。”靈悅反手攥住破碎玉印，將其按在胸口。

玉印與血脈共鳴的震顫順著手臂竄遍全身，她能聽見自己骨骼發(fā)出清脆的裂響——那是血脈里被仙尊殿種下的“服從印”在崩解。

“用殘魂當(dāng)燈油，用契約鎖神魂，你們口口聲聲說傳承曜靈，不過是把我們當(dāng)畜牲養(yǎng)?！?

青銅燈中的幽光突然暗了三分。

歷代曜靈者的殘魂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哭嚎聲里竟透出幾分哽咽。

靈悅望著那些半透明的影子，忽然笑了：“別怕，今天開始，沒人能再拿你們當(dāng)燈油?！?

她話音剛落，破碎玉印突然發(fā)出刺目金光。

原本懸浮在半空的完整玉印像是被燙到，“嗡”地彈開三尺。

主祭仙尊踉蹌后退，撞翻了案上的金漆典籍，那本記載著無數(shù)契約的《血脈契錄》“啪”地摔在地上，封皮裂開，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血字——全是歷任曜靈仙君被抽走靈力時的慘叫。

“這不可能……”主祭仙尊跪在地上，顫抖的手撫過滿地血字，“初代仙尊設(shè)下的局，怎么會……”

“因?yàn)槟銈兺?。”靈悅望著他，聲音輕得像嘆息，“曜靈血脈從來不是容器，是火種?！?

殿外的風(fēng)突然大了。

鄒云逸站在漢白玉階上，指尖掐著的追魂鈴?fù)蝗槐憽?

他望著殿內(nèi)翻涌的金色靈氣，喉結(jié)動了動——那是靈悅的血脈在覺醒，可其中夾雜的暴戾契約之力，分明是仙尊殿動了殺招。

“退下。”他對守在殿門的仙衛(wèi)冷喝一聲，玄色廣袖無風(fēng)自動。

指尖凝聚的雷火在掌心躍動，照得他眼底的擔(dān)憂幾乎要溢出來，“誰攔我，就試試我的誅邪劍?！?

殿內(nèi)，靈悅望著頭頂逐漸潰散的光柱，終于松開了攥得發(fā)白的手。

她能感覺到，識海里的金焰還在燒，燒穿最后一道契約紋絡(luò)時，有溫?zé)岬囊后w從鼻腔流出——是她的神魂在與契約同歸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