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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心的星芒尚未完全斂去，靈悅掌心還殘留著鄒云逸體溫，便見青鸞發(fā)間玉簪又歪了幾分，急得連行禮都忘了：“靈悅上仙！宮主傳訊說‘曜靈祭典’提前至三日后，仙尊殿的飛鶴剛銜著玉簡撞進(jìn)藏書閣——”她喘著氣摸出枚泛著冷光的玉簡，指尖因急切而發(fā)顫，“我抄近路穿過忘川林，草葉刮破了裙角，可這消息半刻也耽擱不得！”

靈悅接過玉簡時，指尖觸到玉面的涼意，比源心的碎星更冷幾分。

她神識探入，果然見著仙尊殿特有的玄紋印記，以及“速歸主殿候旨”六個鎏金大字。

耳邊還響著青鸞的話：“原本祭典要等新歲才辦，如今突然提前......”話音未落，她忽然頓住，目光落在靈悅眉心那道金紋上，瞳孔微微收縮，“您額間的紋路......”

“是曜靈神核的饋贈?！编u云逸替她接了話。

他站在靈悅身側(cè)半步，外袍破洞處的血痕已凝結(jié)成暗紅，卻仍擋在她與青鸞之間，像道無形的屏障，“可祭典提前的由頭呢？仙尊殿總不會平白改了千年規(guī)矩?！?

青鸞喉結(jié)動了動，視線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掃過，終是壓低聲音：“我在藏書閣翻到卷殘頁，說曜靈祭典本是為喚醒初代仙尊的‘權(quán)柄’所設(shè)......”她突然打了個寒顫，像是被自己的話嚇到，“許是您在源心得了神核，引動了什么......”

靈悅垂眸望著掌心玉簡，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她想起源心殘魂消散前那句“另一個輪回”，想起幻靈獸曾說的“天地為她改道”——原來這改道的第一步，是有人急著要將她困進(jìn)更精密的局里。

“多謝?！彼龑⒂窈喪者M(jìn)袖中，抬頭時已恢復(fù)從容，“你先回藏書閣，若有新動靜，傳訊鈴連響三聲。”

青鸞應(yīng)了，卻在轉(zhuǎn)身時又回頭：“靈悅上仙，您......多加小心。”話音未落便化作一道青光掠向源心出口，發(fā)尾的玉簪終于“?！钡貕嫷兀谛敲⒗餄L出半寸。

“她在害怕?！编u云逸彎腰拾起玉簪，指尖拂過簪頭的纏枝蓮紋，“怕的不是祭典，是祭典背后的人?！?

靈悅摸了摸眉心金紋，忽然聽見耳畔響起清越的獸鳴。

幻靈獸不知何時從她袖中鉆了出來，雪色皮毛上還沾著源心的星屑，圓滾滾的腦袋蹭了蹭她手腕：“初代仙尊雖隕，可他在曜靈血脈里種下的烙印，比神核更頑固?！彼穆曇敉蝗蛔兊玫统粒窭险咴谡f古，“祭典表面是傳承，實則是靈魂試煉——他們要試的，是你是否還甘愿做那提線木偶?！?

靈悅的瞳孔驟縮。

她想起在源心時，神核里翻涌的記憶碎片：歷代曜靈血脈跪在祭典長階上，額間金紋與供桌上的權(quán)柄碑共鳴，最后神魂盡碎，只余一縷殘識困在碑中。

原來那些不是普通記憶，是初代仙尊設(shè)下的“輪回”——用血脈為引，將每一代曜靈者困在獻(xiàn)祭的宿命里。

“所以他們急著提前祭典。”她突然笑了，笑容卻比源心的碎星更冷，“怕我徹底覺醒，不受控了。”

鄒云逸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交疊的指縫傳來：“我陪你進(jìn)去?！?

“不行?！膘`悅反手扣住他手腕，“仙尊殿的規(guī)矩，祭典只許血脈者入內(nèi)。你若硬闖......”她頓了頓，想起仙尊殿那口鎖魂鼎，喉間發(fā)緊，“他們會拿你做餌。”

話音剛落，源心入口處又閃過一道紅影。

紅綾抱著個檀木匣撞進(jìn)來，發(fā)帶散了半條，露出耳后未擦凈的朱砂——那是她偽裝成雜役時，替膳房點(diǎn)糕點(diǎn)留下的痕跡。

“靈悅！”她喘得厲害，將檀木匣往桌上一推，“我買通了祭典司的小仙侍，這是儀軌圖！”

靈悅打開匣子，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十二張帛畫，每張都繪著祭典的不同環(huán)節(jié)。

翻到最后一張時，她的呼吸陡然一滯——畫中女子跪在白玉臺中央，額間金紋與頭頂懸浮的權(quán)柄碑連成金線，而她的神魂正從心口飄出，像被無形的手扯向碑身。

帛畫邊緣用朱砂寫著三個字：曜靈歸一。

“這是最后一環(huán)?！奔t綾的聲音發(fā)顫，“我問那小仙侍，他說‘歸一’就是讓繼承者的神魂與權(quán)柄碑融合，這樣......這樣權(quán)柄才會徹底蘇醒?！彼蝗蛔プ§`悅的衣袖，“靈悅，這哪里是傳承？這是......”

“是獻(xiàn)祭?！膘`悅合上檀木匣，指腹重重壓在匣蓋上，“用我的神魂，喚醒初代仙尊留下的權(quán)柄?！?

鄒云逸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背，力道重得幾乎要捏碎那檀木：“他們敢。”他的聲音沉得像壓著雷，眼尾的紅痣因憤怒而泛著妖異的光，“我這就去仙尊殿——”

“云逸?！膘`悅抬頭看他，目光溫柔卻堅定，“我等這一天很久了?！彼〕鲂渲薪鹧娣?，指尖凝起一縷金芒，“當(dāng)年初代仙尊在我血脈里種烙印，現(xiàn)在......”金符貼在心口，騰起的金焰裹著她的神魂波動，“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局更牢，還是我的命更硬?！?

紅綾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指向源心出口：“有人來了?！?

眾人望去，便見仙尊殿的傳訊鶴正撲棱著翅膀飛來，喙中銜著的錦緞上，繡著代表最高指令的九瓣蓮紋。

靈悅將檀木匣塞進(jìn)紅綾懷里：“藏好，三日后祭典結(jié)束，我來取?！彼D(zhuǎn)身看向鄒云逸，伸手撫過他發(fā)間未拭凈的血痕，“等我。”

鄒云逸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一吻：“我在主殿外等你?！彼穆曇糨p得像嘆息，卻又重得像山，“若他們要你的神魂......”他頓了頓，眼尾的紅痣因克制而微微發(fā)顫，“我便拆了這仙宮的天?！?

傳訊鶴的鳴叫聲越來越近。

靈悅最后看了眼眾人，提起裙裾走向出口。

她眉心的金紋隨著步伐流轉(zhuǎn)，像只逐漸睜開的鳳凰眼，帶著破局的鋒芒。

而在她身后，鄒云逸望著她的背影，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

紅綾攥著檀木匣，指甲幾乎要掐進(jìn)掌心。

幻靈獸蹲在桌上，雪色皮毛下的肌肉緊繃，像頭隨時要撲出去的小獸。

遠(yuǎn)處，仙宮的鐘聲再次響起。

這一回，清越的鐘聲里，隱約混著某種沉睡之物蘇醒的轟鳴——那是權(quán)柄碑在震動，是初代仙尊的殘識在躁動，更是靈悅的血脈，在掙脫最后一道枷鎖。

三日后的祭典，究竟是宿命的輪回，還是破局的開始？

鄒云逸望著那道逐漸消失在金光里的身影，喉間滾出一句低語：“這哪里是傳承......”

源心的星芒還未完全消散，鄒云逸望著靈悅走向出口的背影，喉間那聲“這哪里是傳承”幾乎要咬碎牙床。

他一步跨上前，指尖幾乎要碰到她垂落的袖角，又硬生生收住——仙尊殿的規(guī)矩他比誰都清楚，祭典只容血脈者入內(nèi)，若他硬闖，只會成為對方拿捏靈悅的把柄。

“靈悅?！彼曇舭l(fā)啞，伸手將她鬢邊被星屑沾住的碎發(fā)理到耳后，指腹擦過她耳垂時，觸到一片薄涼，“他們要的是神魂，不是命?！彼蝗贿∷滞?，將一枚溫玉塞進(jìn)她掌心，“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護(hù)心玉，能替你擋三次致命傷?！?

靈悅低頭看著掌心里泛著暖光的玉墜，喉間發(fā)緊。

她記得鄒云逸曾說過，這玉是他在凡界流浪時，被老婦人撿回家養(yǎng)傷，臨終前塞給他的信物。

“你總說我命硬?！彼词治兆∷氖?，將玉墜推回他掌心，“但我的命，比你想象的更硬?！彼讣恻c(diǎn)過他心口，那里還留著源心之戰(zhàn)時被法器劃傷的血痕，“你替我護(hù)著心，我替你破這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