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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霧如墨汁在宣紙上暈開，瞬間吞沒了試煉場的金紋霞光。

靈悅被鄒云逸護(hù)在身后，能清晰感覺到他后背繃得筆直——那是上仙面對未知威脅時的本能警惕。

幻靈獸原本蓬松的雪毛此刻根根豎起，像團(tuán)炸開的蒲公英，它跳上靈悅肩頭，濕潤的鼻尖蹭過她耳垂：“第三關(guān)，靈影試煉。這關(guān)不考法術(shù)，考人心?！?

“人心？”靈悅重復(fù)，喉間泛起一絲冷意。

她的幻靈之眼在黑霧中掃過，卻只看到混沌的灰，連鄒云逸月白法袍的輪廓都模糊了。

“若內(nèi)心有動搖……”幻靈獸的聲音突然發(fā)顫，“便會困在自己最怕的回憶里，永永遠(yuǎn)遠(yuǎn)?！?

話音未落，靈悅腳下的云階突然塌陷。

她本能地抓住鄒云逸的手腕，卻在墜落中觸到一片溫涼——那是仙宮前殿的漢白玉臺階。

“馬靈悅，仙侍當(dāng)?shù)每蛇€稱心？”

冷嗤聲從頭頂傳來。

靈悅抬頭，看見掌事仙娥端著茶盞斜倚廊柱，茶煙模糊了她刻薄的眉眼。

這是她初入仙宮那日，因端茶不穩(wěn)潑濕了仙娥裙角的場景。

十六歲的小仙侍正跪在青石板上，膝蓋硌得生疼，額頭的冷汗滴在階縫里，暈開一小片水漬。

“靈悅？”鄒云逸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靈悅轉(zhuǎn)身，看見他站在五步外，月白法袍一塵不染，眉峰卻凝著化不開的霜——那是三年前她被誣陷偷取靈草時，他在審案殿外等了她整夜的模樣。

“你根本斗不過他們?！笔鶜q的自己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哭腔，“你不過是個連仙根都不穩(wěn)的棄嬰，憑什么留在仙宮？”

靈悅心口一悶。

幻境里的風(fēng)裹著當(dāng)年的屈辱撲面而來，她想起自己跪在殿外三天三夜，喉間渴得冒煙，卻連討一口水的資格都沒有。

指尖無意識地蜷起，指甲幾乎掐進(jìn)掌心——直到另一只溫暖的手覆上來。

“不是棄嬰?！编u云逸的聲音近在耳畔。

靈悅抬頭，看見他眼里映著自己的倒影，“你是馬氏遺孤，是我認(rèn)定的……”

話音戛然而止。

他的身影突然扭曲成一團(tuán)黑霧，再凝實(shí)的時候，變成了那個模糊的灰影。

灰影的聲音像生銹的刀刃刮過心尖：“你不屬于這里。仙宮容不下你，鄒云逸護(hù)不住你，連你的幻靈之眼……”它的指尖劃過靈悅眼眶，“都是引火的罪魁?！?

靈悅呼吸一滯。

她想起上個月在藏書閣，青鸞翻出的古籍殘頁——幻靈之眼被記載為“不祥之兆”，擁有者會招致災(zāi)禍。

難道這幻境……

“曜靈血脈，鎮(zhèn)！”靈悅咬破舌尖，腥甜在口中炸開。

她的眼底泛起金紅，那是體內(nèi)曜靈血脈被喚醒的征兆。

幻境里的場景開始搖晃，十六歲的自己、審案殿的鄒云逸、模糊的灰影，都像浸了水的畫紙般暈開。

“幻靈之眼，開。”她低喝一聲。

眼前的迷霧被撕開一道裂縫。

靈悅看見幻境最深處，無數(shù)暗紫色符文糾纏成網(wǎng)，每道符文都刻著熟悉的蛇形紋路——那是玄冥舊部的標(biāo)記！

三個月前在蒼梧山，她曾見過同樣的符文，附在被魔修控制的凡人身上。

“原來如此?！膘`悅嘴角揚(yáng)起冷峭的弧度。

她抬手召出星軌之力，掌心的銀芒化作利劍，直刺符文中心。

“靈悅小心！”鄒云逸的聲音穿透幻境。

靈悅這才發(fā)現(xiàn)，他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側(cè)，指尖凝著七分劍意，正替她擋開一道偷襲的黑霧。

兩人靈力相撞的剎那，符文網(wǎng)發(fā)出刺耳的尖嘯。

靈悅趁勢突進(jìn)，銀芒精準(zhǔn)刺穿最核心的那枚符文。

“咔嚓——”

幻境如碎鏡般裂開。

靈悅踉蹌著扶住鄒云逸的胳膊，看著周圍重新浮現(xiàn)的試煉場：金紋重新爬滿穹頂，幻靈獸正蹲在紫霄腳邊，歪頭舔著爪子。

紫霄的情況卻不對勁。

他原本蒼白的臉此刻漲得通紅，眼尾泛著不正常的青黑，手指死死摳住腰間的玉佩——那玉佩表面，竟隱約浮現(xiàn)出赤焰魔尊的魔紋。

“你……”靈悅剛要開口，紫霄突然抬起頭。

他的瞳孔里翻涌著黑紅霧氣，喉間發(fā)出壓抑的嘶吼：“馬靈悅！你以為破了幻境就能……”

話音未落，試煉場的金鐘突然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