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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霧裹著腥風(fēng)灌進靈悅的衣領(lǐng)，她后頸的汗毛根根倒豎。

魔主殘魂的目光掃過她眉心時，幻靈之眼像是被燒紅的鐵釬猛戳，疼得她險些踉蹌——這是她修出靈瞳以來，第一次無法看透對方的虛實。

“靈悅？“鄒云逸的掌心貼在她后心，仙力如暖流注入經(jīng)脈，替她穩(wěn)住搖晃的身形。

他的聲音沉得像壓著千年玄冰，可指腹卻輕輕蹭過她手背，是只有兩人能察覺的安撫。

靈悅抬頭看他，月光早被黑霧吞了個干凈，卻見他眉峰緊擰，眼底翻涌著比魔霧更濃的擔(dān)憂。

她忽然想起百年前在洗仙池擦藥時，他也是這樣皺著眉，說“下次別硬扛“。

那時她只是個被人推下水的小仙侍，如今...她握了握他的手，指節(jié)因用力泛白，“云逸，我好像知道赤焰為什么執(zhí)著于血陣了。“

話音未落，赤焰的刀風(fēng)已破霧而來。

那柄染滿仙魂的魔刀裹著暗紅流光，直取她心口。

靈悅金瞳驟縮——方才赤焰單膝跪地時，右腕的青筋不自然地跳動了三次，這是他慣用“虛禮實襲“的前兆。

她腳尖點地旋身，發(fā)間的靈瞳鏡碎片突然發(fā)燙，一道金光裹著她腰肢，將她拽向左側(cè)半尺。

“叮！“魔刀擦著她鎖骨劃過，在石墻上劈出半尺深的裂痕。

赤焰顯然沒料到偷襲會被識破，布滿血紋的臉扭曲成猙獰的笑：“小丫頭倒是長進了——可你猜，這刀上的蝕骨咒，你能躲幾次？“

靈悅反手掐訣，指尖凝聚的金光如利箭穿透他左肩?！耙淮尉蛪颉！八鴼夂笸?，看著赤焰捂著傷口踉蹌，血珠滴在地上滋滋作響，“你以為我看不出？

你根本控制不住魔主殘魂的力量，剛才單膝跪地時，你右腿肌肉抖得比狗啃骨頭還厲害?！?

“住口！“赤焰暴怒揮刀，刀風(fēng)卷著黑霧劈來。

“退！“鄒云逸的青鋒劍橫在兩人之間，劍氣凝成冰墻，將刀風(fēng)撞得粉碎。

他望著逐漸清晰的魔影，喉結(jié)動了動，“靈悅，那殘魂的氣息...和你體內(nèi)的血脈共鳴了?！?

靈悅一怔。

她早察覺心口發(fā)燙，此刻更清晰地聽見血脈里傳來嗡鳴，像是古鐘在喚醒沉睡的記憶。

魔影的指尖突然抬起，黑霧中竟伸出半透明的手臂，直逼她天靈蓋——這一次，她的幻靈之眼只來得及看見漫天黑芒，卻看不清軌跡。

“小心！“鄒云逸將她撲倒在地。

魔手擦著他后背劃過，錦袍裂開三道血口，鮮血瞬間浸透布料。

靈悅的指甲幾乎掐進他肩膀，看著他蒼白的臉，突然想起前日他替她擋下玄冥的毒針時，也是這樣把她護在身下。

“別分心?！班u云逸咬著牙扯出個笑，指尖迅速在她后腰點了兩下，替她封住幾處要穴，“我沒事。“

“好一對情深義重的鴛鴦?！靶さ穆曇粝翊懔硕镜纳咝牛瑥暮陟F深處鉆出來。

他月白錦袍泛起妖異的血光，腰間玉符碎成齏粉，“本君燃燒三百年精元，就是要讓魔主大人徹底蘇醒！

等他重臨三界——“

“你瘋了！“靈悅撐著鄒云逸坐起，終于看清玄冥的模樣：他眼角裂開血痕，白發(fā)根根豎起，分明是強行引魔入體的征兆，“魔主若醒，第一個吞噬的就是你這宿主！“

“那又如何？“玄冥突然大笑，周身血光暴漲，“只要能毀了這虛偽的仙宮，只要能讓那些看不起我的老東西跪在我腳下...死又算什么？“他的指尖刺入胸口，扯出一縷泛著黑芒的精元，“魔主大人，收了這縷精元，您的殘魂...就能凝實七分！“

黑霧驟然翻涌如沸水。

魔影的身形開始凝實，暗金魔甲上的紋路滲出猩紅血珠，眉心倒懸的六芒星亮起刺目紅光。

靈悅能聽見天地間傳來無數(shù)慘叫——那是被血陣抽取的十萬仙魂，此刻正被魔影的氣息絞成碎片。

“不能讓他成功?！办`悅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卻比任何仙法都堅定。

她望著鄒云逸染血的衣襟，想起洗仙池里被欺辱的自己，想起那些被玄冥害死的同門，想起方才懸浮在空中、只剩模糊影子的魂魄...

“靈悅？“鄒云逸察覺她的異樣，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靈悅沒有回答。

她閉目深呼吸，讓靈瞳鏡的碎片在識海深處共鳴。

那是她用百年時間收集的碎片，每一片都封印著幻靈尊者的殘念。

此刻，碎片突然全部亮起，金光照亮她的眼——她終于想起，尊者曾在傳承里說過：“當(dāng)魔災(zāi)臨世，持鏡者需以血為引，以魂為媒...“

“靈悅！“鄒云逸的聲音帶著顫音，他感覺到她體內(nèi)的靈力正在瘋狂涌動，像是要燃燒整個魂魄，“你不可以——“

“云逸，你看。“靈悅睜開眼，金瞳里流轉(zhuǎn)著星河般的光芒，“那些魂魄在動?！八赶蛱炜?，原本懸浮的模糊影子竟開始匯聚，像螢火蟲般朝她飛來，“他們在告訴我...這是最后一次機會?！?

她抬起手，掌心托著靈瞳鏡碎片。

碎片發(fā)出的金光與魂魄的微光相融，在她頭頂凝成巨大的光陣。

魔影的動作突然停滯，它望著光陣，幽綠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忌憚。

“靈悅，停下！“鄒云逸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指節(jié)發(fā)白，“我不許你...“

靈悅轉(zhuǎn)頭看他，眼淚混著血珠落下來。

她知道他要說什么，知道他會像百年前那樣，用自己的命換她的周全。

可這一次，該換她來護他了。

“云逸，“她輕聲說，“你聞見了嗎？“

鄒云逸一怔。

他突然聞到清甜的玉蘭香——那是靈悅常用的香粉味，此刻正混著血味，從她發(fā)間飄散出來。

這是他們第一次相遇時的味道，那時她蹲在御花園角落，替他撿起被風(fēng)吹落的玉牌。

“我聞見了?！八眍^發(fā)緊。

靈悅笑了，將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這里，還跳得很厲害?！八穆曇粼絹碓捷p，“所以...你要等我。“

金光驟然暴漲。

鄒云逸的指尖幾乎要嵌入靈悅腕骨。

他能清晰摸到她脈搏跳得又急又燙，像要掙破血肉的困籠——這是燃魂的征兆?！办`悅！“他聲音發(fā)顫，另一只手扣住她后頸，迫使她與自己對視，“你當(dāng)日在忘川畔說過，要與我看遍三十六峰的春櫻。

你答應(yīng)過的！“

靈悅被他按得鼻尖幾乎碰著他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