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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府前只剩下林檸一人。

她沒有立刻回去研究玉簡，也沒有爭分奪秒地開始修行。

而是緩緩走回自己的洞府，坐在冰冷的石床上。

墨鱗平放在膝頭，她卻無心擦拭。

腦海中反復(fù)回放著尚枳剛才交代的每一個細節(jié)——黑水沼澤、蝕骨藤母株、陰魄石、寅時末、晨霧、巡邏路線……

她下意識地開始推演——晨霧的濃度受風向影響，如果寅時刮西南風，霧會散得更快，暴露風險增加……巡邏隊交接時間是否有冗余？暗衛(wèi)上次在戈壁出現(xiàn)，沼澤是否也有？如果遇到，尚枳的短距傳送符在復(fù)雜地形效果會不會打折扣？陰魄石采集時的能量波動，會不會被天機盤捕捉到，即使有陰魄石干擾？

一個個問題，一個個可能的意外因素，在她腦海中飛速閃過、分析、推演對策。

她思考得如此專注，如此投入，甚至不自覺地用上了尚枳教她的、在非人能承受的疼痛下保持思維清晰的法門。

……

直到洞府內(nèi)光線漸暗，林檸才猛地驚醒！

她愕然地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掌，掌心因為無意識的用力思考而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

又低頭看了看膝上冰冷的墨鱗，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如同冰水般瞬間澆遍全身！

她……她剛才在做什么？

她在為尚枳的任務(wù)殫精竭慮！

她在為那個仇人的安危擔憂！

她在為仇人的計劃查漏補缺！

“我……”林檸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發(fā)不出聲音。

一種混雜著恐慌、羞恥和更深的迷茫的情緒瞬間攫住了她。

洞府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她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沉重的心跳聲，在冰冷的石壁間回蕩，敲打著那個她不愿面對的事實。

——那份深入骨髓的恨意，不知何時，已被另一種更加復(fù)雜、更加沉重的情感，悄然覆蓋。

而她，竟然現(xiàn)在才驚覺。

……

棲云澗，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尚枳站在自己洞府前，指尖輕點儲物袋，冰冷的靈力掃過每一件物品——三張高階遁地符，黑水沼澤特有的腐殖土層會削弱普通遁符效果、七枚避毒丹，蝕骨藤母株分泌的神經(jīng)毒素能麻痹武帥境修士，雖然她自己的自愈能力可以規(guī)避這種傷害，但是……為了回來的承諾……

一對刻有“分水咒”的青銅腳環(huán)，沼澤底部暗流湍急、以及……她從懷中取出那枚林檸硬塞給她的玉墜，指腹輕輕摩挲過表面粗糙的紋路——能擋一次神識探查。

所有準備就緒。

晨霧尚未升起，山澗中只有冰冷的露水凝結(jié)在藤蔓上。

尚枳的目光掃過旁邊那扇緊閉的石門，林檸的洞府靜默如墳，沒有一絲光亮透出。

昨夜交代任務(wù)時那雙盛滿擔憂的眼睛，此刻仿佛被石門徹底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

尚枳收回視線，雙眼深處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波動，快得像是熔爐中迸濺的火星。

她不再停留，轉(zhuǎn)身踏入漸濃的夜色中，墨色身影很快被山霧吞沒。

她沒有看到的是——

林檸洞府內(nèi)。

石床上蜷縮的身影猛地一顫！

林檸其實一直緊貼著石門內(nèi)側(cè)，掌心按在冰冷的石面上，仿佛這樣就能穿透厚重的玄鐵巖感知外面的動靜。

當那幾不可聞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時，她的指甲無意識地在石門上刮出幾道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