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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丁將城門前的百姓驅(qū)離：“排隊(duì)排隊(duì)！”

百姓見這架勢，便知有了轉(zhuǎn)機(jī)，鬧鬧哄哄之中一條長龍迅速在廣場上迅速集結(jié)。

同時(shí)有兵丁登上城垛子，向城外的百姓大聲呼喝，歡呼聲越過城墻，與城墻內(nèi)的喧鬧交相輝映。

鄧文翰在李惟忠的陪伴下匆匆走向城門洞。

兵丁手腳麻利地搬開拒馬，卸下粗重的門閂，八人同時(shí)上手，高大的城門發(fā)出生澀的響聲，緩緩開啟。

人群爆發(fā)出驚天的喊聲。

李惟忠一手扶在腰間，不時(shí)回頭看向廣場另一邊。

鄧文翰卻只把目光盯著李惟忠，袖中的匕首被他反手抓著。

城門終于在人們的翹首期盼之中大開，城門官報(bào)一聲：“各持官憑路引，有序通過，但有插隊(duì)者叉出去！”

鄧文翰將路引報(bào)上，城門官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向鄧文翰，提筆寫了個(gè)名字：陸鐸。揮手放行。

鄧文翰松了口氣，將路引掖在懷中向前走去。

在他身后是個(gè)身量不高的年輕人，城門官接過他的路引，抬頭看了一眼，年輕人禮貌地笑了笑，城門官將他的名字登記在冊：谷雨。

鄧文翰在李惟忠的陪伴下走出城門，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山野，天色完全黑下來，夜色像倒傾的泉水宣泄而下，好在今晚星光璀璨，人影可見。

李惟忠回頭看了看：“潘御史沒有追來。”

鄧文翰心情好起來：“如果潘御史追來，恐怕我會死在你的刀下是嗎？”

李惟忠一怔，隨后笑了笑：“總不能教你牽累了我，”粗糙的大手在鄧文翰肩上拍了拍：“好在你福大命大，自此之后再無官場煩惱，好好享你的清福吧?！?

鄧文翰也笑了：“那咱們就此別過。”拱了拱手，將包袱緊了緊，轉(zhuǎn)身沿著官道而去。

此時(shí)城外排著長長的隊(duì)伍依次進(jìn)城，再加上方才他與李惟忠談話，出城的人也漸漸多起來，官道之上談笑之聲不絕于耳，鄧文翰一時(shí)想起仕途折戟的不甘，一時(shí)想起弟兄慘死的愧疚，一時(shí)卻又想到未來的宅子該不該置辦在西湖邊，心情復(fù)雜到了極點(diǎn)，但腳步輕盈，恨不得將一切拋諸腦后，也許是今夜月色撩人，竟讓他有踏風(fēng)逐月的雅致。

“哥?！鄙磉呉粋€(gè)憨厚的聲音響起，嚇得鄧文翰一哆嗦，扭頭看去，卻是個(gè)長得普普通通的少年。

“你叫我？”鄧文翰左右看看，指著自己的鼻子。

少年點(diǎn)點(diǎn)頭：“路途寂寞，跟哥說說話，您去往何處？”

鄧文翰打量著他，這小子普通得教人生不起戒心，他矜持地一笑：“一個(gè)沒有煩惱的好地方。”

少年露出羨慕的神情：“有那樣的地方嗎？”

鄧文翰道：“只要你想找，自然是有的?！?

少年撇撇嘴：“又有什么樂趣呢？”

鄧文翰以一種可憐的眼神打量著他：“賞花弄景，三五好友，聽曲品茗，飲酒作樂，嬌妻美妾，喚奴使婢，有了這些你還有煩惱嗎？”

“哦，”少年低頭受教：“那被你坑害的書生，被你魚肉的百姓，被你殘殺的同伴，他們有煩惱嗎？”

鄧文翰只覺得一道閃電在腦海乍起，驚得魂飛魄散：“你...你是誰？”

“谷雨?！鄙倌晏痤^，面容冷峻。

“去你媽的！”鄧文翰目眥欲裂，手掌一翻將那匕首抓在手中，迅捷無倫地?fù)湎蚬扔辍?

李惟忠看著鄧文翰走遠(yuǎn)，冷笑道：“算這廝命大?！?

親兵收回目光：“大人，潘御史那里如何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