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關(guān)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并且關(guān)閉廣告屏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xiàn)內(nèi)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后悔嗎？’*

這個問題，在從海底墓回來，謝語辰知道黑瞎子他們和予恩正面遭遇后，就曾無數(shù)次在心底盤旋。

當(dāng)時，他的回答是冷硬的，不后悔。他一向如此，利益至上，手段果決，從不認(rèn)為自己是個“有心”的人。予恩的來歷（至少在他們看來是故意的）那一槍一刀已然落下。

*—— ‘真的嗎？’*

*‘他不敢?！?

他不敢出現(xiàn)在予恩面前。不敢面對那雙可能充滿恨意、質(zhì)問、或者……更讓他無法承受的死水般只有恨的眼睛。所以他選擇了在陰影里沉默，選擇了旁觀，選擇了……繼續(xù)當(dāng)那個“無心”的謝語辰。

黑瞎子的沖動只存在了那一天電光火石的一瞬。

記憶深處那聲刺耳的槍響、予恩中傷時譏諷的眼神、還有自己扣動扳機時冰冷決絕的手指觸感……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jìn)他的心臟，將那點可笑的沖動瞬間凍結(jié)、粉碎。

直到云頂天宮。

他親眼看著予恩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孤狼，帶著滿身傷痕和滔天的恨意，死死拿著匕首，發(fā)出泣血般的質(zhì)問。那聲音里的痛苦、悲憤和恨意，穿透了冰冷的墓穴空氣，也狠狠鑿開了黑瞎子內(nèi)心深處那層堅冰的縫隙。

那一刻，一種遲來的、尖銳的、名為“后悔”的情緒，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纏繞上他的心臟，帶來一陣陣細(xì)密而陌生的疼痛。

他看到了予恩的虛弱，看到了他眼中的恨之入骨，在他力竭倒下時，身體本能地想要沖過去接住他。

可是……腳步像是被無形的鎖鏈釘在原地。他看到了予恩身邊那兩個沉默而警惕的手下（汪家人），看到了張祁靈和胖子同樣復(fù)雜卻無人上前的姿態(tài)。

*他還是不敢。*

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予恩被那兩個人帶走，消失在通道更深的黑暗里。那一刻，心臟深處那點陌生的疼痛，驟然加劇，變成了一個無聲吶喊的空洞。

“……知道了?！敝x語辰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沙啞，終于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沒有再看黑瞎子，只是垂著眼，專注地看著杯中自己的倒影，那倒影在微晃的茶湯里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沒有解釋，沒有反駁，只是用這兩個字，近乎默認(rèn)了黑瞎子所有的指控和潛臺詞——他知道當(dāng)時不可能問地址，他知道自己當(dāng)時的冷漠和“無心”，他也知道……自己后來的“不敢”和那遲來的、卻真實存在的疼痛。

這聲“知道了”，比任何辯解都更沉重，像一塊巨石投入兩人之間原本就暗流洶涌的深潭。

黑瞎子看著謝語辰低垂的、顯得有些脆弱的側(cè)臉，看著他緊握茶杯泛白的指節(jié)，那股無處發(fā)泄的怒火忽然像被戳破的氣球，泄了大半，只剩下滿心的疲憊和一種同病相憐的苦澀。

他重重地靠回躺椅，抬手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墨鏡擋住了他眼中同樣復(fù)雜的情緒。

陽光依舊溫暖，茶香依舊裊裊，但四合院里的空氣，卻仿佛凝固了，沉甸甸地壓在兩人心頭，充滿了對那個下落不明之人的共同愧疚和無處安放的……遲來的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