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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給我！?。　?

周天那聲破音的嘶吼，在靜心茶苑這方小小的燭火搖曳天井里炸開，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急切！

頭頂長草？！真當他是韭菜了？

還是綠油油的那種？！

老陳皮那張皺巴的老樹皮臉上非但沒半點同情，反而嘴角往下一撇。

冷哼一聲：“急什么？！沒熬透頂了肺，喝了也是穿腸毒！”

他慢悠悠地轉(zhuǎn)身，從旁邊一個布滿包漿、臟兮兮的老木柜里摸摸索索，拎出一個東西。

那東西一亮相，周天和龍玥的眼角同時狠狠抽搐了一下！??！

那是一個刷著綠漆、掉了好幾塊漆皮、瓶身還印著褪色“某某藥廠”字樣的……暖水瓶內(nèi)膽？！

看著歲數(shù)比龍玥爺爺還大?。?！

老陳皮無視他倆見鬼的表情，將那暖壺膽放到桌子上，又從另一層抽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小布袋。

打開布袋，里面是幾塊黑乎乎、坑坑洼洼、帶著焦痕、形狀有點像縮小版爛樹根的玩意兒。

“雷擊棗木心。三年陳的。”

老陳皮捏起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黑炭，語氣帶著點不舍，“也就我老頭子摳門，剩這點壓箱底?！?

他又拈起一小撮看起來像茶葉但更干癟發(fā)灰的東西：“老君眉頭茬霜華，敗火的?！?

然后，在周天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老陳皮用他那粗糙得像砂紙的手指。

把這塊雷擊棗木心和那一撮“老君眉”，一起！塞！進！了！那個暖水瓶膽里！

“咕嘟咕嘟——”

爐火上粗陶茶銚的水正好滾開。

老陳皮提起茶銚，滾燙的開水冒著白氣，被他“嘩啦”一聲，直接沖進了那個裝著“雷擊木炭+茶葉”的暖水瓶膽！

“嘶——滋滋——”

一陣極其細微的、如同冷水滴入滾油的聲音從暖水瓶膽里傳出！

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氣味彌漫開來——有陳腐的茶葉味、焦木的煙熏味、還有一種極其細微的……電打火的味道？！

“三……三分七息！多一分則潰，少一分則廢！”

老陳皮眼神緊緊盯著暖水瓶膽，枯瘦的手掌懸在其上，仿佛在感受著什么。

他猛地掐準時機，抄起桌上那柄舊蒲扇，對著暖水瓶膽口，“呼”地用力一扇！

“呼——！”

仿佛有股無形的氣流被扇了進去！那股微弱的“滋滋”聲瞬間消失了！

老陳皮抄起旁邊一個豁了口的粗陶碗，動作麻利地將暖水瓶膽里的“符水”（在周天看來就是黑乎乎帶著漂浮物的垃圾水）倒了出來！

深褐近墨的液體在豁口碗里打著旋兒，水面漂浮著一些細碎的黑色焦末和灰色的“茶葉”梗子，還冒著一絲絲若有若無的、詭異的熱氣（冷氣？）。

老陳皮將這碗“墨汁”往周天面前一墩！

“喝！”

一個字，干脆利落，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周天看著那碗還在冒怪味兒的液體，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臉都綠了。

“……老前輩……這玩意兒……喝了真的不會馬上嗝屁吧？咱是不是再回個鍋熬熬？”

老陳皮眼一瞪，一巴掌拍在旁邊的舊木桌上！“轟！”震得桌上的燭火瘋狂跳動！

“嗝屁？！不喝現(xiàn)在就綠到你升天！頂一片大草原去見閻王老子？！

喝！就現(xiàn)在！一口悶！

不準喘氣兒！不準吐出來?。?！”

周天被他吼得渾身一哆嗦，看看那碗黑湯，再看看老陳皮那兇神惡煞、仿佛下一秒就要灌藥的臉，最后想想那“頭頂長草”的恐怖詛咒……

他眼一閉！心一橫！捏住鼻子！

端起豁口碗！屏住呼吸！

“咕咚！咕咚！咕咚！……”

如同灌鍋爐水一樣，把那碗還略帶燙嘴溫度、味道極其“復合”（焦苦、陳腐、還有一種金屬銹味兒？）的符水，硬生生全灌進了喉嚨里！

一股滾燙的熱流混合著難以言喻的苦澀怪味直沖食道！

“呃……嗝！——”

一大股混濁的氣體不受控制地頂了上來！

周天只覺得一股氣流從胃里直沖喉頭，帶著剛才喝下去的所有怪味，甚至他晚上在老李家吃下的紅燒肉土豆絲的味道，化作一個洪亮、悠長、響徹小院的……

“嗝~~~~~~~~~~~~~~~~~~~~~”

聲音之巨，余音裊裊！

震得窗欞上的積灰都簌簌落下！

周天捂著嘴，臉漲得通紅，感覺五臟六腑都在翻騰攪動！

那味道返上來，簡直像舔了雷擊木+老君眉+隔夜洗腳水的混合體！

龍玥捂著鼻子連連后退兩步，眼神充滿了同情和……嫌棄？這味兒……太上頭了！

老陳皮卻老神在在，對著那個還在打嗝周天上下打量，像是在檢查什么貨物。

幾秒鐘后，他稀疏的白眉猛地一挑！渾濁的老眼瞬間爆出一團精光！

“成了！”老陳皮低喝一聲，猛地抬起干枯如樹枝般的右手食指！指尖帶著一絲詭異的暗紅色熒光！

周天還沒從那個巨大的嗝和惡心的回味里緩過神，就感覺老陳皮的指尖如同燒紅的烙鐵，“嗤”的一聲，狠狠點在了自己眉心上印堂穴的位置！

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仿佛有什么東西被硬生生鑿開了！

“呃啊——?。?！”周天發(fā)出一聲短促的痛呼，眼前一黑！感覺整個腦袋像是被劈開了！

緊接著！

“嗡——！??！”

一聲奇異的、只有周天自己能聽見的龐大蜂鳴在他顱內(nèi)炸響！眼前瞬間被一片熾白到刺眼的光芒淹沒！

白光閃爍了足有幾秒鐘才緩緩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