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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國公夫人魏氏端著汝窯茶壺添水，腕間翡翠鐲叮咚作響：“你汐姐姐聽說這事，特意讓人捎了匹妝花緞來?！彼劢切y深了幾分，“那丫頭嫁人后反倒愈發(fā)沒心肝，前日來信說在婆家比在閨中還自在。”

郁老太太撥動佛珠的手頓了頓。

晉國公嫡女嫁的雖是清貴門第，到底比不得端王府顯赫。

她打量著郁瀾瑩白的側(cè)臉——若真能攀上世子裴戩，豈不更妙？

“瀾兒得空去趟魏府?！蔽菏蠈⒉椟c往郁瀾跟前推了推，“你汐姐姐念叨你好些日子了?！?

郁瀾垂眸應(yīng)聲，前世回門時郁汐夫婦執(zhí)手相送的畫面又浮現(xiàn)在眼前。

那時她獨自坐在馬車?yán)?，聽著車外笑語漸遠(yuǎn)，連帕子絞斷了金線都不曾察覺。

團圓飯擺在花廳時，章姨娘扶著郁承泰姍姍來遲。

魏氏盯著丈夫腰間新?lián)Q的荷包——上頭歪歪扭扭繡著并蒂蓮，定是章姨娘那賤婢的手筆。

“老爺，妾身熬了黨參烏雞湯?！?

“不必?！庇舫刑┧﹂_魏氏的手，大步流星往西廂房去，“今日本國公宿在章氏處?！?

魏氏指甲掐進掌心，面上卻端著笑：“章妹妹伺候老爺仔細(xì)些?！?

轉(zhuǎn)身時鬢邊鳳釵亂顫，驚得廊下畫眉撲棱棱撞進籠子。

回東院的路上，郁瀾挽著母親手臂撒嬌：“父親定是念著娘的，方才席間偷瞧您好幾回呢?！?

“他那是嫌我年老色衰。”郁夫人撫了撫鬢角，月光映得她眼尾細(xì)紋愈發(fā)清晰。

郁承年急得去扯妻子衣袖：“我從未嫌棄過你！”

“不若再給老爺納房妾？”郁夫人甩開他的手，“姚氏那樣的，可還合心意？”

“那都是母親逼的！”郁承年額角青筋直跳，“我原想著等母親仙逝......等過些年就送她出府！”

夜風(fēng)卷著桂花香掠過游廊，郁瀾看著父母僵持的身影，忽然想起前世父親死后，母親一夜白頭的模樣。

她輕輕拽了拽母親袖口：“娘，父親知錯了?！?

郁夫人望著丈夫發(fā)間銀絲，終是嘆了口氣。

寢屋門吱呀開啟時，郁承年望著熟悉的陳設(shè)——妝臺上那柄玉梳，還是新婚時他送的。

此后三日，郁承年皆宿在主院。

晨起時小廝常見他扶著腰從寢屋出來，連去蘭心亭請安的時辰都提早了兩刻鐘。

郁瀾正陪著母親插瓶。金絲菊在青玉瓶中舒展花瓣，她忽然開口：“娘可還記得，父親最愛喝您煮的杏仁茶？”

“就你機靈?！庇舴蛉舜亮舜僚畠侯~頭，眼底笑意卻藏不住。

廊下傳來腳步聲，郁承年提著食盒進來，鬢角還沾著晨露：“路上瞧見新鮮出爐的桂花糕，想起你愛吃，特意給你買了些?？靽L嘗！”

日光透過茜紗窗欞，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光影。

郁瀾悄悄退出屋子，聽著屋內(nèi)傳來父母的歡笑和低語，忽然想起郁汐信中所言：“女子立身之本，不在賢名在手腕”。

她撫過腕間玉鐲，唇角勾起極淡的弧度。

前世她便是太賢良，才落得那般下場。今生既要爭，便要爭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