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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兒掀開錦被的手在晨霧里頓住，指尖觸到的錦緞還帶著昨夜的余溫，可那方溫潤的羊脂玉卻不見了。

她猛地坐起身，青絲亂散在肩頭，目光掃過枕邊壓出的淺痕——那是玉佩整夜貼著肌膚留下的形狀，此刻空得讓人心慌。

\"啪\"的一聲，她的指節(jié)磕在妝匣邊緣。

妝匣里生母留下的銀鎖還在，銅牌也裹著絲帕靜躺，可那枚趙頊前日賞的平安佩，竟連半片玉屑都尋不見。

她赤腳踩在青磚上，涼意順著腳踝竄進(jìn)心口，耳尖卻燒得發(fā)燙——偏殿門窗昨日分明從內(nèi)閂死，檐角銅鈴未響，窗紙也無破洞，分明是能隨意進(jìn)出御書房的人動的手。

\"姑娘？\"外間傳來小宮女送早膳的聲音。

蘇婉兒猛地扯過外衣裹住肩膀，鏡中映出她發(fā)白的唇色。

她深吸一口氣，將慌亂壓進(jìn)喉底，掀開帳子的動作從容得像是晨起梳妝：\"放在案上吧。\"

小宮女掀簾的瞬間，她已理好鬢發(fā)，指尖撫過腕間南珠，觸感冷得像昨夜屏風(fēng)后的短刀。

用早膳時，她舀粥的銀匙在瓷碗里碰出輕響，目光卻掃過偏殿每一處：燭臺底下無暗痕，妝匣鎖扣未被動過，連榻下的銅盆都泛著干凈的光——能做到這地步的，只能是每日在御書房當(dāng)差的人。

\"今日御書房要整理新到的《大昭典章》。\"她對著銅鏡插木樨簪，聲音里帶著慣常的溫和，\"你去跟張尚宮說，我午前過去。\"小宮女應(yīng)了聲退下，門簾剛落下，她便從妝匣最底層摸出那枚舊銀鎖。

生母臨終前說\"遇見命定之人再打開\"的話突然在耳邊炸響，她捏著銀鎖的手微微發(fā)顫——難道那\"命定之人\"，竟與這枚突然消失又出現(xiàn)的玉佩有關(guān)？

御書房的檀木架上，《內(nèi)府賞贈錄》的書脊落著薄灰。

蘇婉兒捧著一摞典籍從架前經(jīng)過，指尖在第三排最末那本停住。

她借整理之名抽出書冊，泛黃的紙頁間夾著絲帛批注：\"皇室御賜玉佩，僅限中宮胞妹及近臣持有，每枚背面刻隱號，自'昭'字一號始。\"

她的呼吸驟然一滯。

前日趙頊將玉佩賞她時，她曾在燈下見過背面的刻痕——當(dāng)時只當(dāng)是普通紋樣，此刻想起，分明是\"昭一\"兩個小字。

而書冊里夾著的舊頁上，用朱筆圈著一行字：\"昭字一號玉佩，隨先皇后胞妹失蹤于承明二十三年秋。\"

\"蘇女官？\"

身后傳來小太監(jiān)的通報聲，蘇婉兒指尖一松，書冊\"啪\"地合在案上。

她抬頭便見方公公站在門口，青灰色宮服上繡著金線云紋，手里捏著拂塵：\"陛下召你去西偏殿。\"

西偏殿的門簾被風(fēng)掀起一角，趙頊的身影在燭火里投下濃重的影。

他倚著案幾，手中正捏著那枚失蹤的玉佩，羊脂白的玉面在他指縫間泛著冷光。

蘇婉兒的心跳突然平穩(wěn)下來——是【臨危不亂】的技能在起作用，她甚至能聽見自己喉間溢出的呼吸，輕得像春夜的雨。

\"你說此物乃朕所賜。\"趙頊的聲音像浸了冰的玉，指節(jié)叩在案上，\"可知道它真正的來歷？\"

蘇婉兒望著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想起昨夜妝匣上的銀霜。

她喉間泛起一絲甜腥，卻在開口前咬住了舌尖——生母的銀鎖、先皇后失蹤的胞妹、這枚\"昭一\"玉佩，所有線索在腦內(nèi)連成線。

此刻若亂了方寸，便是將命門遞到他人手里。

她垂眸盯著自己絞在袖中的手，系統(tǒng)面板在虛空中浮起，【巧舌如簧】的技能卡正泛著暖金的光。

西偏殿的燭芯\"噼啪\"爆了個燈花，火星子濺在趙頊玄色蟒紋袖角，他卻恍若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