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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突然擋在秦安身前，刀鞘重重砸在趙朔劍身上：“新兵營私斗，按軍法當(dāng)斬！趙公子若想試試，盡管動手。” 他故意將 “趙公子” 三個(gè)字咬得極重，目光如刀，直刺趙朔眼底的怯意。

趙朔冷哼一聲，收劍退開：“王猛，你不過是個(gè)老兵，別以為護(hù)著這賤民就能……”

“滾！” 王猛暴喝一聲，聲如驚雷。趙朔臉色鐵青，帶著人悻悻離去。

入夜，秦安躺在大通鋪上，雙腿痛得幾乎失去知覺。王猛悄悄塞來一包草藥：“碾碎了敷上，明日接著練?！?

“王大哥，為什么幫我？” 秦安攥著草藥，聲音發(fā)悶。

王猛望著帳外的月光，沉默良久才開口：“因?yàn)槲以谀闵砩?，看到了?dāng)年的自己?！?他頓了頓，壓低聲音，“趙朔的父親是御史中丞，這次征楚，他不過是來鍍金。但你記住，戰(zhàn)場上，再硬的靠山，也抵不過一把鋒利的刀?！?

秦安將掌心貼在冰涼的夯土墻上，指甲深深陷進(jìn)粗糙的墻皮，木屑混著血珠滲出來。更夫梆子聲穿透雨幕，在空蕩蕩的校場激起回音，驚起棲在營墻上的寒鴉。他望著遠(yuǎn)處將熄未熄的火把，那些搖曳的橙紅光影里，浮現(xiàn)出百夫長輕蔑的笑、同伍兵卒不屑的眼神。腰間新?lián)Q的青銅劍突然變得滾燙，灼燒著他裹滿紗布的傷口 —— 那是昨日演武時(shí)被都尉親衛(wèi)用鈍劍劈開的。

夜雨漸急，豆大的雨點(diǎn)砸在頭盔鐵檐上，順著脖頸灌進(jìn)粗麻短褐。秦安忽然想起七歲那年，父親被征發(fā)修長城前塞進(jìn)行囊的那把青銅匕首，此刻正藏在他貼身衣袋里。指尖撫過匕首刻痕斑駁的柄身，耳畔又響起更聲，這回卻像是催征的戰(zhàn)鼓。他解下腰間半壺酒，仰頭飲盡最后幾滴，凜冽的辛辣燒穿喉管，化作胸腔里翻涌的烈焰。

“總有一天，” 秦安握緊匕首，在夯土墻上劃出五道深痕，“我要讓咸陽城頭的銅雁都知道，隴西北地的秦安，會帶著讓六國聞風(fēng)喪膽的鐵騎，踏碎函谷關(guān)的落日！”

校場積水倒映著陰云密布的天空，他轉(zhuǎn)身走向營房，濺起的水花打散了墻上的刻痕，卻沖不淡少年眼底愈燃愈烈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