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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跟著杜荷往里走，隨口問道：“怎么了？看你這火急火燎的，莫非是醫(yī)學(xué)院經(jīng)費不夠了？還是缺人了？”

杜荷苦著一張臉，唉聲嘆氣：“大哥，都不是！是……是來了個怪老頭！”

“怪老頭？”李承乾挑了挑眉。

“可不是嘛！”杜荷一跺腳，滿臉的委屈，“您是不知道，最近我不是在給各地的醫(yī)工辦防疫知識和‘貞觀驅(qū)役方’的培訓(xùn)班嘛。這最新一期里，就混進來一個老頭兒。”

“這老頭，看著其貌不揚，學(xué)起東西來倒是挺快，很多東西一點就通。可要命的是，他忒愛找茬了！整日里不是問這個，就是問那個，問的問題還刁鉆古怪。我們講‘貞觀驅(qū)役方’里關(guān)于隔離和消毒的法子，他偏要問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疫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怎么就能通過器物傳給人。我們說要勤洗手，用皂角，他追問為何皂角就能去疫。遇到看法不一致的，他還引經(jīng)據(jù)典，把幾個負責教學(xué)的御醫(yī)都給問得啞口無言，面紅耳赤！”

杜荷越說越激動：“前兒個，他還逮著張御醫(yī)，非要辯論《傷寒雜病論》里的一條方劑，說張御醫(yī)理解有誤，兩人從日上三竿辯到日落西山，最后張御醫(yī)愣是被他說得拂袖而去，說再也不來授課了！這不，我正想去找您求救呢！再讓他這么問下去，咱們這醫(yī)學(xué)院的金字招牌，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李承乾聽著，心中卻是一動，隱隱有了些猜測。

說話間，兩人已穿過前院，來到一間寬敞的講堂。

只見堂內(nèi)，果然有個白發(fā)蒼蒼、精神矍鑠的老者，正與一名中年御醫(yī)爭得面紅耳赤。

那御醫(yī)額頭冒汗，嘴唇哆嗦，顯然是落了下風。而那老者，則捋著胡須，云淡風輕，時不時還搖頭晃腦，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

李承乾嘴角微揚，輕咳一聲，邁步上前，拱手道：“這位老先生安好，小子李承乾，見老先生與御醫(yī)談?wù)撫t(yī)道，一時技癢，不知可否旁聽一二？”

那老者聞聲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李承乾身上，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便恢復(fù)如常，淡淡道：“哦？太子殿下亦懂醫(yī)術(shù)？”

“略知皮毛?！崩畛星t遜一笑，目光轉(zhuǎn)向那面紅耳赤的御醫(yī)，“方才聽聞二位在討論疫病之源，小子斗膽，也有些淺見?！?

老者挑眉：“愿聞其詳?！?

李承乾道：“小子以為，疫病之傳播，或非僅憑虛無縹緲之‘疫氣’，亦有可能存在一些肉眼難見之‘微小穢物’，附著于人物之上，隨人流徙，遇合適之時，便侵入人體，引發(fā)病癥。故而，勤洗手，以烈酒、沸水或石灰水等物擦拭用具，暴曬衣物被褥，皆是為去除此等‘微小穢物’，阻其傳播。”

此言一出，眾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這說法倒是新奇。

老者卻是眼神一凝，沉吟片刻，問道：“殿下所言‘微小穢物’，可有實證？”

李承乾笑道：“實證尚無，不過是小子一些猜想。譬如，釀酒之時，若器具不潔，酒便易酸敗。食物久置，亦會腐壞生蛆?？梢娺@空氣之中，器物之上，確有我等肉眼難辨之物在作祟。醫(yī)者治病，若能從此處著手，防重于治，或可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