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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下安鄉(xiāng)寨后，破陣都在寨內(nèi)休整了一天。

夜幕降臨，一名斥候瘋了似的沖進營地，戰(zhàn)馬悲鳴倒地，將他甩了出去。

“將軍！”那斥候口中涌著血沫喊道，“拓跋燾主力已至，不足五十里！”

剛剛還懶洋洋的士兵們一下全部站起，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城樓上，葉歸塵放下手中的地圖，神色玩味，似乎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傳令，全軍即刻拔營！”

“拔營？”周猛一愣，“將軍，我們不守嗎？安鄉(xiāng)寨地勢險要，尚可一戰(zhàn)！”

“守？”葉歸塵搖了搖頭，“拓跋燾只是先鋒，李秋水的大網(wǎng)已經(jīng)張開，我們守在這里，就是等死。立刻執(zhí)行命令，在寨中多點篝火，將我們的帥旗插在最高處，做出我們?nèi)栽谡?，準備決一死戰(zhàn)的假象?！?

命令被迅速執(zhí)行。一刻鐘后，近兩千人的破陣都，悄無聲息地從安鄉(xiāng)寨的西門撤出，融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他們一路向西，直奔馬蓮河。

然而，就在大軍即將抵達河畔時，側(cè)翼黑暗中又沖出一騎。

那名斥候渾身浴血，左臂上還插著一支箭矢，他看到葉歸塵，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將軍！陷阱！南邊是陷阱！西夏太后……李秋水親臨洪德寨督戰(zhàn)！妹勒都逋和野律壺光兩部合兵，已經(jīng)……已經(jīng)在南邊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

說完，他頭一歪，便從馬背上栽了下來，氣絕身亡。

所有將士都停下了腳步，面色煞白。

李秋水親自督戰(zhàn)？

南逃的路，已經(jīng)被徹底堵死。

恐慌開始在隊伍中蔓延。

“完了……這下死路一條了……”

“前后都是西夏大軍，我們……我們還能往哪跑？”

周猛只覺得喉嚨發(fā)干，連吞咽都變得困難，帳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聚焦在了葉歸塵身上，他是眾人唯一的指望。

葉歸塵翻身下馬，靜靜合上那名死去斥候雙眼。

“兄弟，對不住了，不過你放心，我定會帶你回家！”

隨后命令手下士卒挖了一個深坑，將此人就近埋在馬蓮河邊，還豎下一個無字木牌。

“所有將士聽令，即刻渡河，不得耽擱！”

這些日子，將士們對葉歸塵已經(jīng)有一種迷之信任，無論主將讓他們做什么，都還是令行禁止。

在葉歸塵原本的計劃中，就沒有向南突圍回平夏城的計劃。待眾人來帶馬蓮河西岸，葉歸塵繼續(xù)下令。

“王鐵牛?！?

“末將在！”王鐵牛大步出列。

葉歸塵伸出手，指向西方，指向那道因拓跋燾擅自行軍而放出來的巨大缺口。

“你，帶五百人，就從這里，沖出去?！比~歸塵的語氣平靜得可怕，“給本將一路向西，直接殺進西夏腹地。燒他們的糧倉，搶他們的牛羊，見到城鎮(zhèn)，不必攻打，只需襲擾。動靜鬧得越大越好，讓整個西夏都知道，我大宋的軍隊，殺進去了！”

周猛喉結(jié)滾動，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看著葉歸塵，頭一次覺得這位將軍是如此陌生。

所有人都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葉歸塵。

什么？

深入西夏腹地？就憑五百人？

那不是去打仗，那是去送死！而且是十死無生的那種！

王鐵牛也懵了，他張著嘴，半天沒合上。他雖然對葉歸塵向來是盲目崇拜，但這個命令……實在太過離譜。

“將軍……這……”

“怎么？不敢？”葉歸塵看著他。

“他娘的！”王鐵牛被這一激，脖子一梗，胸膛拍得“嘭嘭”響，“有啥不敢的！不就是殺進去嘛！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將軍您就瞧好吧，俺老王保證把西夏鬧他個天翻地覆！”

他咧開大嘴，似乎想笑得豪邁一些，但那笑容怎么看都帶著一絲悲壯。

“將軍，不可！”周猛終于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急切道，“五百兄弟，就這么派出去，與送死何異？請將軍三思！”

“這是命令?！比~歸塵沒有看他，只是從親兵手中接過一個水囊，遞給王鐵牛，“選最好的人，最快的馬。本將只有一個要求，不要停，一直跑，只要你們不停，我保你們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