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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歸塵勒住馬韁，望著這座充滿了生活氣息的堡子，心中五味雜陳。

堡門大開，一名老者快步走出，對著葉歸塵一行人拱手行禮。

“老朽王家堡堡主王德發(fā)，不知是哪位將軍大駕光臨？”

“破陣都都頭，葉歸?！比~歸塵翻身下馬，聲音里聽不出情緒?！胺钫聦④妼⒘睿皝韨鬟_軍令。”

“軍令？”王德發(fā)一愣，隨即滿臉堆笑，“將軍請堡內奉茶，我等一定遵從?！?

“不必了?！比~歸塵擺了擺手，直接開門見山，“即刻起，王家堡所有村民，即刻收拾行裝，遷往平夏城。所有糧食、牲畜，能帶走的全部帶走。”

王德發(fā)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皩④姡@……這是何意？我王家堡世代在此，為何要遷走？”

“帶不走的，”葉歸塵的聲音冷了下去，“一把火，全部燒掉。”

“什么！”

王德發(fā)如遭雷擊，身后的村民們更是炸開了鍋。

“憑什么！這是我們的家！”

“朝廷不派兵打西夏人，倒要來燒我們的房子？”

“我們不走！”

群情激奮，叫嚷聲此起彼伏。

王德發(fā)臉色慘白，他撲通一聲跪倒在葉歸塵面前。

“將軍！將軍開恩??！”

老堡主涕淚橫流，額頭重重地磕在黃土地上。

“我王家堡上上下下八百多口人，一輩子都住在這里！這田地是我們祖宗開墾出來的，這房子是我們一磚一瓦蓋起來的！燒了，我們就什么都沒了??！”

他身后，村民也跟著跪了下去，哭喊聲一片，震得人耳膜發(fā)疼。

葉歸塵垂下眼簾，他何嘗不知故土難離的道理。

可他更清楚，就在不久前，城西三十里的李家村，已經被屠戮一空。

一時的不忍，換來的只會是更大的悲劇。

他深吸一口氣，正要下達命令。

“報——！”

一名外圍警戒的斥候沖進人群。

“都頭！村外十里，發(fā)現(xiàn)煙塵！”斥候翻身滾下馬背，聲音都變了調，“是西夏的游騎！看規(guī)模，至少百人！正朝這邊來了！”

“轟！”

剛才還跪地哀求的村民們，臉上的悲憤被恐懼所取代。

人群頓時亂成一團，有人想往家里跑，有人想往山上躲，場面徹底失控。

王德發(fā)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終于明白，眼前這個將軍是在救他們的命。

“慌什么！”

葉歸塵一聲暴喝，如同平地驚雷。

他一把將王德發(fā)從地上拽了起來，聲音又急又快。

“現(xiàn)在想跑，來不及了！不想死的，就聽我號令！”

“所有人，立刻回堡！把所有牲畜都藏進地窖，人也躲起來！不許發(fā)出任何聲音！快！”

生死關頭，村民們再不敢有半點遲疑，連滾帶爬地沖回堡內。

“眾將士聽令，下馬，找掩體藏好，聽我命令在出擊！”

王鐵牛湊到葉歸塵身邊，臉上滿是困惑：“頭兒，咱們有兩百騎，他們才一百，為什么不趁他們立足未穩(wěn)，沖出去干他們一波？躲在堡里，不是把優(yōu)勢讓給他們了嗎？”

葉歸塵笑道，“他們是騎兵，一人雙馬，打不過扭頭就跑，我們追得上嗎？就算追上了，萬一前面有他們的埋伏呢？你當西夏人都是傻子？”

王鐵牛被問得啞口無言。

“狼要吃肉，總得先停下來，伸出舌頭舔一舔?！比~歸塵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與他年齡不符的殘酷。

“我們就等它停下來，等它以為肉已經到嘴邊，最放松，最沒有防備的時候。”

“關上堡門?！?

“我們就是甕，他們就是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