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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空曠,風(fēng)聲嗚咽,一縷縷殺氣在寸寸凝結(jié)。
慕容博踉蹌倒退,只覺胸口氣血如沸,喉頭腥甜翻涌。
他強行咽下逆血,一雙眸子卻如鷹隼,死死盯住對面那張蠟黃的臉,心神已然掀起滔天巨浪。
他驚的不是葉歸塵死而復(fù)生。
他驚的是,這本該被他從棋盤上抹去的廢子,竟比從前強了十倍不止!
這如何可能?
自己當(dāng)日那記“參合指”,暗勁已然震碎他的經(jīng)脈,毀了他的丹田,斷絕了他此生再入武道的所有根基!
那是一種從根本上的摧毀,便是扁鵲重生,華佗再世,也只能望之興嘆!
從萬丈懸崖墜下,不死已是邀天之幸,竟還能脫胎換骨,站在自己面前?
他自詡為執(zhí)棋之人,攬?zhí)煜掠⑿廴刖?,可如今,一顆他親手廢棄的棋子,不但重回棋盤,竟隱隱有了掀翻棋局之力!
這種感覺,是他此生從未體驗過的。他的一切謀劃,都建立在對局勢、對人心的絕對掌控之上。任何一絲一毫的意外,都是他無法容忍的瑕疵。
如今這盤算無遺策的棋,驟然間亂了。
“此子……此子斷不可留!”
慕容博腦中警鐘狂鳴,無數(shù)念頭電光火石般閃過。“他若不死,復(fù)兒如何能順利執(zhí)掌瑯?gòu)钟穸?,進(jìn)而號令群雄?我大燕復(fù)國之業(yè),豈容此等變數(shù)!”
他一生算計,從未有過如此失控之感。
這種棋子脫出掌握的挫敗,遠(yuǎn)比胸口的傷勢更讓他心膽俱裂。
葉歸塵本是慕容家書童,知曉多少內(nèi)情,若將他詐死之事公之于眾,慕容氏數(shù)十年在江湖上積攢的清譽將毀于一旦,暗中培植的勢力亦會土崩瓦解!
強壓下心頭駭浪,慕容博硬撐著傷體,抹去嘴角血跡,眼中厲色一閃,聲音森寒如冰:“小畜生,就算你僥幸偷生,又能如何?不過是讓老夫再送你歸西一次!”
話音未落,他周身氣勁鼓蕩,便欲再施殺手。
葉歸塵卻笑了,那張蠟黃的假面似也扭曲起來,滿是輕蔑與譏誚。“老狗,省省吧?!?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針,扎在慕容博心頭最痛處:“你嘴上說得狠,心里卻怕得要死。從動手至今,你畏首畏尾,招招都留著三分退路,生怕與我這手下敗將以傷換命。呵,真是人越老,膽越小,越是身負(fù)萬鈞之擔(dān),越是惜命如金?!?
此言直指慕容博內(nèi)里最根本的怯懦。身為一個習(xí)慣了隱藏在幕后操縱一切的人,被人如此赤裸裸地看穿心跡,比殺了他還難受。
葉歸塵此刻并不打算點破他的身份。自己體內(nèi)真氣同樣消耗甚巨,方才那石破天驚的一拳,已是傾盡全力。
他心知肚明,一旦揭穿慕容博“假死”的彌天大謊,這老狗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在此地將自己與王語嫣滅口。
逼一頭梟雄走上絕路,非智者所為。
“你!”慕容博臉色青白變幻,葉歸塵的話,如一柄利刃,精準(zhǔn)地剖開了他所有的偽裝。
他這一生,背負(fù)了太多,謀劃了太多,絕不能死在此地!
“啊——!”
慕容博發(fā)出一聲不甘的怒吼,聲震四野,仿佛要將所有的憋屈都吼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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