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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吃了飯，方亞楠回去拿上了吃飯家伙，就跟著阿肖出發(fā)了。

臨走還碰到老戰(zhàn)友吉吉，他頂著兩抹黑眼圈，給她展示了一下上周雜志的某一頁：“你看了沒？”

方亞楠一瞟就知道了：“哦，咱做的，怎么了？”

吉吉：“拍得不錯?！?

方亞楠：“你夸人怎么一副找茬的樣子？我都想好怎么懟你了！”

吉吉眨眨眼：“你想怎么懟？”

“算了，留著下次用。”方亞楠擺擺手，跟著憋笑的阿肖往外走。

“哎我說真的，”吉吉在后面有氣無力的叫，“反正人手不夠，你轉(zhuǎn)攝影算了?！?

“做夢！”

阿肖把她扒拉進電梯：“你背著相機這么喊真的合適嗎？”

方亞楠假裝抓起相機往地上摔：“老娘不拍了！”

“哈哈哈哈！”

九思的合作方是個大廠，在市郊，阿肖開車帶她去。

路上他還對年末選題念念不忘：“其實我是想整個無間道的，前陣子研究了很久裸貸那條線……”

方亞楠面無表情：“你該不會是想讓我裝成你的客戶給我p個裸照辦個小號假裝給我發(fā)催債短信再呼死我吧？”

“哇?！?

“順便再給我編個祖宗八代租個房子給我房間外頭潑油漆讓我快還一千塊錢否則就把我的裸照發(fā)給我全家和全小區(qū)？”

“噫！”阿肖驚嘆了，“中午那頓沒白請……原來我們已經(jīng)無形中商量好了？”

“呵，”方亞楠冷笑，“是啊，你不僅沒白請，你午睡還沒醒?！?

“哎，我就知道你不可能答應，”阿肖看著前方嘆氣，“風險太大了，敢做這種事的，上頭有人，下頭有狗，惹不起。”

“你是在激我還是真的認清了現(xiàn)實？”

“我認清了現(xiàn)實?！?

“乖。”

“哎……”又是一聲長嘆。

下午不是車流高峰，很快兩人就找到了約好的廠區(qū)。這是一個比較有名的家用電器公司，主打一些小眾的智能家電，產(chǎn)品不多但都挺有名，很多潮人喜歡。

但路上方亞楠知道了，他們在做自己產(chǎn)品的同時，也接一些其他企業(yè)的掛牌訂單，即按照對方要求做出產(chǎn)品然后標該企業(yè)的牌，性質(zhì)有些類似于富士康。

“就我知道的幾個合作方都是國際大牌，沒想到都是出自這里，我懷疑他們接這類訂單也得了不少技術上的好處，還是很有想法的?！?

“江巖能找到他們合作也挺厲害?！狈絹嗛馈?

“他我就不夸了，”阿肖停好車，笑道，“不值得夸怎么會被我們找上?！?

“哦，這次是自夸了啊?！狈絹嗛残ζ饋恚铝塑?，不遠處也停好了車的江巖正帶著席安走過來。

冷空氣雖然來了，但十一月的江南還帶著點暖意，加上冬日的陽光，方亞楠一身打底外加一件毛呢大衣還覺得有些熱，可迎面過來的江巖卻已經(jīng)穿上了黑色的輕羽絨，雖然還是很帥，但莫名的讓發(fā)亞楠感到有些遺憾。

這身板不穿個西裝大衣可惜了，多拉風啊。

“又見面了，”江巖抬手打了打招呼，一臉微笑，“今天看起來氣色不錯。”

方亞楠其實已經(jīng)預想了好幾遍見到江巖要怎么反應，至少要保持住作為“小方”的正常態(tài)度，不能太熟也不能太惋惜，否則一個沒繃住說不定就會拍著他的肩膀嘆息個什么“是個好人可惜早死”這樣欠打的話。

但是此時她看著江巖的笑臉，還是連一個笑都擠不出來，連手腳怎么放都不知道，甚至往阿肖身后縮了縮，連回應都忘了。

江巖有些莫名，他放下手，歪頭越過阿肖的肩膀，研究似的又看了她兩眼，才被阿肖的招呼吸引過去。

“江總總是這么準時，”阿肖一臉純真開朗，“你從公司過來的啊？”

“不是，剛才在附近跟另外一個朋友吃飯?！苯瓗r答道，往廠區(qū)走了兩步，又回頭，有些刻意的朝方亞楠這邊說了句，“走吧。”

方亞楠暗自深呼吸，跟在阿肖身后亦步亦趨。

“方老師好。”席安跟在江巖后面，恰好和她一排，他就更沒心沒肺了，笑臉甚至帶點討好，“今天我去訂了你們雜志，一年！”

“老板大氣！”方亞楠看到他就舒服多了，畢竟他還“活著”，“你何必呀，我又不是銷售，你訂了我也沒分紅?！?

“沒事，公司的錢?！毕渤懊媾掳?，“江總要看?！?

這家伙，方亞楠嘴角抽搐了一下：“那，替我謝謝你們江總?！?

“嘿嘿，他就在前面呀，要謝你自己去謝?！毕策@話出口無心，方亞楠卻覺得重若千鈞，正一傴僂，又聽他道，“不過我自己訂了你們電子刊，還參加了你們一個贈書抽獎，你們有沒有后臺特權，潛我一下呀？”

“你想看什么書直接跟我說！”方亞楠胸脯拍得哐哐響，“學人家抽獎干嘛？那是有我Vx的你該干的嗎？”

“方老板大氣！”席安豎起大拇指。

“席安，”前面江巖突然回頭，冷森森的，“你聯(lián)系了茂則沒？”

席安猛一抬頭，茫然道：“聯(lián)系了呀?！?

“那人呢？”

“一般不都是直接進去么？”

“今天有記者，他不用陪著？”

席安神色更茫然了：“他說過不用，讓我們自己逛，需要了再聯(lián)系?！?

“那你來介紹吧?！?

“哦哦，”席安匆忙的給了方亞楠一個抱歉的微笑，小跑著到前面去了。

方亞楠身邊一空，頓時覺得周身冷了十度，總覺得江巖的背影在不懷好意的盯著她，不怪她杯弓蛇影，實在是知道太多，多到她覺得此時的江巖連標點符號都帶著心機。

他是這時候就看上她了？還是現(xiàn)在還沒？如果這時候看上她了，那是看上她哪了？如果現(xiàn)在還沒，那她未來有啥能被他看上的？

太玄學了，難道兩人是協(xié)議結(jié)婚？

那更不科學了，別說她的各方面可能都夠不著他的擇偶門檻了，就是她自己也犯不著呀！

方亞楠的“聊伴”雖然被支開了，前面阿肖看似也和江巖聊到即將冷場，周身充斥著“help”的氣息，可方亞楠死活不想上去幫襯，就想做一個沒有感情的拍照機器。

席安也是個多面手，方才還軟萌可愛的，一旦被封為向?qū)?，立刻馬力全開，帶著他們先走了一圈這個企業(yè)的展廳，然后找了他們一個叫金茂則的主管，要了員工卡，直接就去了車間。

“這里有好幾條流水線，全自動化的，”席安在前面邊走邊介紹，“現(xiàn)在你們看到的都是他們自己的產(chǎn)品，主要是一些零部件，核心產(chǎn)品放在實驗室，那兒一般情況下就不能參觀了?！?

方亞楠不是第一次參觀類似流水線，深諳其參觀規(guī)則，老老實實走在黃線區(qū)一步都不逾越，偶爾碰到一些地方?jīng)]標“請勿拍照”的，便會問一下能不能拍，得到許可后便一頓快門。

等參觀了大眾區(qū)域，席安便徑直帶著他們進了一個實驗室，那兒比起車間更像是個醫(yī)院，絕大多數(shù)人都穿著制服，全身包裹，在那兒擺弄著各色部件，有些則操作著電腦，上面都是各種精密的圖形。

“這就是屬于我們的實驗室，”席安道，“你們可以先隨意參觀，江總，我們……”

江巖顯然來過好多遍，方才一直插著兜跟在一旁，偶爾陪幾句話，此時點點頭，對他們道：“我要去看一下新產(chǎn)品，你們先看?！?

阿肖連忙替方亞楠問出最關鍵的問題：“能拍照嗎？”

“先別拍，”他微笑，“一會兒我陪你們?！?

說罷，他朝方亞楠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跟席安走進另一間房間。

“哎呀，”阿肖也雙手插兜，“這不好問，也不能拍，咋整？”

方亞楠舉了一路相機早就累了，干脆找了張凳子坐下來，甩手捏腿：“那休息休息唄?！?

“……哎，你休息，我再轉(zhuǎn)轉(zhuǎn)?！卑⑿み€是舍不得這個機會，轉(zhuǎn)身到處閑逛去，引來警惕的眼神一堆。

過了一會兒，他面無表情的晃回來，一屁股坐在她身邊，嘆氣：“這行業(yè)太高深了，不是我們文科生該挑戰(zhàn)的?！?

“后悔做這選題了？”方亞楠嘲諷道。

“從人物向轉(zhuǎn)行業(yè)向，這不就跟跨專業(yè)考研似的，剛?cè)腴T就要精通，怎么可能嘛！”阿肖說著，撒嬌似的拍她的肩膀，捏起嗓子，“都怪你！一個肖像照而已！拍那么好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