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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dāng)一個尷尬的發(fā)言被說出，就會有一段可疑的沉默立刻蔓延開來。

harry和Erik現(xiàn)在就營造了這種沉默。如果harry是個善于社交的人才，他就知道該怎么用玩笑與調(diào)侃接過這段話，但很可惜，他是個Raven，他的好人緣全部來自于他的好脾氣，而不是來自于他有意識的與人交際。

三秒后，Erik終于意識到自己犯了什么可笑的錯誤。他不禁瞪著對面才把水噴出來的男孩，牙關(guān)一陣咬緊，毫不猶豫地轉(zhuǎn)頭就走——就好像只要他走得夠快，尷尬就不會追上他一樣。

而半秒后，他停下來，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用一副嚴肅的表情注視著harry——在他這么做的時候，后者能感到自己口袋里那副沒什么用的眼鏡、鋼筆、充作媒介的小飾品都在微微顫動。這意味著，Erik在檢查他身上是否有什么可疑的金屬器械。

又過了半秒，Erik冷哼了一聲。

「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Erik警告道，「很多資料不是現(xiàn)在的你可以看的，charles不會允許你……」

考慮到這是charles的兒子，Erik姑且吞下了「逾越」或者更嚴厲的詞，小心地選擇了委婉的說法，以免charles知道后，用更冷漠、更強硬的姿態(tài)對待他。

「……過于費心?！笶rik干巴巴地說

「啊，哦，對不起，我只是想要幫忙?！筯arry半真半假地說，「我總不能就這么看著它散在這里，亂七八糟……對不起，我總是有一點強迫癥，我表兄說過很多次了，但是我就是改不了。」

harry能從Erik的態(tài)度里看出后者過于高的警惕心，但他覺得，在charles充滿保護欲的情況下，盡量表現(xiàn)自己能理解、處理更多的事情是一件好事。不然的話，就算他背著charles去找Erik尋求幫助，現(xiàn)在像個冰碴子一樣的萬磁王就算還在一個鐵石心腸的人生階段，也會拒絕給他情報或者幫助。

harry有聽Sean當(dāng)笑話一樣說的事情——Erik總在房門前踱步，因為charles絕不離開兒子的床邊。harry不會蠢到認為，Erik是為了關(guān)心自己才釘在這棟房子里，他肯定是在關(guān)心charles的情況。

哦，可憐的y光是想象Erik得知「charles有個兒子」這件事的反應(yīng)，就覺得這對Erik來說太可怕了。

Erik不知道harry復(fù)雜的內(nèi)心，他盯著男孩看了許久，才又一次轉(zhuǎn)身朝著樓上走去。這次他沒有再回頭。

harry本來還想趁機跟他解釋解釋自己和charles的關(guān)系，以免自己的家庭關(guān)系出現(xiàn)什么意外，不過，他開口前思考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件事情不管怎么解釋，都不能簡單地蒙混過關(guān)。harry知道一個前提：Erik是一定會把charles身邊的不明人士搞清楚的。

與其讓Erik探究「charles的養(yǎng)子從何而來，是否底細清白，如何奪得了charles的喜愛」，還不如讓他簡單地以為「charles有個不知名的兒子，現(xiàn)在才找回來」。這個孩子都這么大了，再怎么看也該過了十歲了，也不是天生高大的、類似斯拉夫人的那種血統(tǒng)，如果他是charles親生的孩子，從這個年代算，他的誕生絕對是Erik和charles認識以前的事情了——對于Erik來說，這真的沒什么，畢竟他自己也曾結(jié)過婚，有過孩子。

于是，harry只是抿了抿嘴，用一種比較禮貌的微笑，送走了，額——這么說吧，惱羞成怒的Erik。

而就在Erik離開客廳的一瞬間，他又從沙發(fā)的靠墊后面抽出一打紙張。

假如Erik在這里，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資料和他手上的那些，不能說是別無二致，只能說是一模一樣。

harry從沒低估過Erik的警惕心——但是就算不用電子器械，對巫師而言，一份普通材質(zhì)的資料，不管它有多么厚實，信息量多到難以準確記憶，一個復(fù)制咒就足夠了。

他把它們縮小，塞進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他又從沙發(fā)靠墊后面抽出一個筆記本，把它攤開來，盯著他已經(jīng)寫上去的部分，沒有動筆，只是發(fā)呆。

筆記本上用一些寫的亂七八糟的詞。它們有的是德語，有的是拉丁文，有的是古英文，只有極少數(shù)是現(xiàn)代英文，harry也不知道自己記下來的時候到底糟糕到了什么程度，他甚至在里面看到了半個蛇語詞匯——這足夠證明他在聽神秘事務(wù)司說的時候，腦子確實已經(jīng)處在不太正常的階段，蛇語他只會說，對文字的學(xué)習(xí)并不深入，這門語言從書面上學(xué)習(xí)起來非常困難，能讀它們，不代表他真的認識它們，很長一段時間里，它們在他眼里就是不同的簡體畫的蛇。

harry盯著這些亂七八糟的詞發(fā)呆，試圖回想一下當(dāng)時那種麻木又荒謬、混亂無序的感受。

當(dāng)他從爸爸的身邊醒來后，昏迷前的一切就好像化為了遙遠的夢境。他能知道發(fā)生了這么些事兒，但是……一旦回憶細節(jié)，就會特別模糊，甚至包括那些能撕裂他靈魂的疼痛，那好像也是離他很遙遠的事情了。

這真的合理嗎？這是魔法造成的嗎？還是說，這個過程太過痛苦，他的大腦又開始自動屏蔽了？

harry用手托著下巴，眼睛盯著筆記本，腦子里瘋狂地羅列起種種可能性。就這么看了一會兒，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將本子合上，縮小，塞進口袋。

「你的口袋遲早要開發(fā)出第二個擴展空間?！?

harry抬起頭，發(fā)現(xiàn)r從沙發(fā)背后繞了過來，一屁股坐到了他旁邊，還取下了斗篷兜帽。

他的臉色很不好，不如說，從他幾天前發(fā)現(xiàn)harry直接昏厥了開始就很不好，直到現(xiàn)在，harry能走能吃能說話了，r的臉色依舊差的要命，就算有人欠他一金庫的金加隆，他的臉色也不會這么難看。

harry在心里又嘆了一口氣，并不合時宜地咳嗽了幾聲。

r一揮魔杖，哐當(dāng)一聲，桌子上的水壺開始浮起，往杯子里倒一杯明顯不是白開水的東西，然后非常響亮地掉回到桌子上。要不是harry伸手托了一托，它可能就要倒下來了。

「喝?！箁言簡意賅地道。

harry半個字也沒說，他抱歉地笑笑，端起杯子，一點也不在乎那詭異的外觀與口感，一口氣把杯子里的東西喝了個干凈。而就在喝下去的瞬間，一種緩慢的熱流漸漸蔓延，撫平了他喉嚨里那種癢癢的、干澀的感覺。

「這好像是……營養(yǎng)劑？」harry仔細地回味這杯不明液體，揣測地說。

r把后背丟到靠背上，翹起一只腿。他對harry的問題冷哼一聲，卻沒有反駁，顯然，harry的回答是正確，但r的心情一點也沒有因此而美妙一點。

在harry昏迷的幾天里，他用存放在這棟宅子里的材料儲備，一個人悶在房間里瘋狂地熬煮魔藥。不是治病的那種，作為一個魔藥大師從小教導(dǎo)到大的純血，他明白影響太過強烈的藥劑可能會和charles給harry注射的那些相沖。因此，他選擇了一兩種很溫和的高級營養(yǎng)劑，對著高級魔藥書籍看了個通宵，然后一點也不浪費地一次就熬制出了成品。

它們的藥性溫和極了，即使給麻瓜使用，也不會出什么大問題，大部分成分都會被當(dāng)成人體的營養(yǎng)被吸收，就和那些健康的食物一樣。

要問r為什么這么高效率，這么不浪費，那只能是因為，他手里的魔法物品是單程票！

沒有了harry·該死的·昏厥中·xavier，他沒法去對角巷補充材料；同時，就算換一些英鎊去買機票，他也沒有可用的護照。要r說，這棟宅子里有他們存下來的材料，那真是梅林在庇護他們！這甚至不是r自己存下來的，是harry第一次去對角巷買東西時存在這里的。

想到這幾天恐慌、絕望與焦慮，r明明整個人穩(wěn)穩(wěn)地坐在沙發(fā)上，卻還是覺得頭暈?zāi)垦＃粑щy。

「r？」harry扶了他一把，卻被r反手抓住了胳膊。

r無聲地注視著harry，緩慢地做著深呼吸和吐氣的循環(huán)，好緩解那種讓他手腳冰涼的焦慮。

不要再發(fā)生這種事情了。不能——再發(fā)生這種事情了。

「所以——」r坐直了身，攥住harry的胳膊，閉著眼睛，用不小的聲音喊道，「既然你都——能下樓，那我是否能得到——解釋？」

harry的動作停住了。有一瞬間，r能感覺到自己攥住的手有往回縮的意圖，但他攥的那么緊，這只手沒能逃掉。

「這……」harry極其、極其緩慢地說，「可以……以后再說。」

r心里冷笑一聲。

可能很多人都會誤會一件事情：當(dāng)某個人想找另一個人的麻煩時，如果恰巧理虧那一方突遭大病，或者陷入危機，那只要他們有著感情基礎(chǔ)，這個麻煩就會隨著一系列的擔(dān)憂、著急，甚至失而復(fù)得的心態(tài)而消失。也就是說，理虧的人因為在死神面前走了一遭，會得到特別的諒解。

這事兒確實有概率發(fā)生，但當(dāng)這個「感情基礎(chǔ)」過于深厚時，往往會出現(xiàn)相反的展開。好比說，家長迎回了離家出走、不明生死的孩子，很多家長會選擇痛揍他的孩子。

r在這方面很有自覺——他們Slytherin從來就不是這種很寬容的家長！

「讓我們回憶一下，」r磨著牙，「在我——最后一次看到清醒的你的時候，我問你，你的眼睛怎么回事，你說，」他幾乎是擠出來的聲音，「那是——魔力外泄。是你說那是魔力外泄的！」

見鬼的魔力外泄！

r極其詳盡地問過hank，還描述過那種出現(xiàn)在harry眼里的有色光，hank給出的回答是：「harry身上的狀況是變種人能力***的一種，有一定的死亡概率。它比起一種病，更像是一種過敏一樣的癥狀，每一個能力強大的變種人身上都有幾率出現(xiàn)這種癥狀，無可避免……」

「至于帶色的光，那正是一種比較少見的能力外顯，這證明，有大量的能量聚集在了眼睛之上。很多變種人在施展他們的力量時，都會引動有色光……」

r頭一次把hank這種滔滔不絕的解釋全部聽完，但他聽完后并沒有得到太多的信息。他似乎只配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harry的能力，或者魔力，或者兩者一起***了。

「我不是最好的醫(yī)生，我也不知道這不僅僅是魔力外泄?！筯arry早就做過心理準備，說起這件事非常平和，「我知道變種人的能力讓我看起來……額，有點無所不能，但我并不全能，r。而且我以前從來沒真的得過b型爆發(fā)癥?！?

r頓時有一種一拳打在了被子上的感覺。

「所以，你想跟我說，」r咬緊牙根，假笑道，「這是個……不小心的小意外？」

一看到他臉上那種假笑，harry心里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不?！顾⌒〉匚跉猓高@是因為我……受到了刺激。就像上一次***一樣，這是出于一種身體的保護機制。」

「然

后這種保護機制就失控了?！箁語氣里充滿了譏諷。

harry平和的表情里出現(xiàn)了一點裂痕，他嘴角抽了抽：裹緊了身上的披肩，「……對，是這樣沒錯?！?

r迅速地把那段記憶重溫了一遍——這幾天里每當(dāng)他焦慮的時候就會這么做——然后指出一點：「但是在莊園里的時候，你的能力還是聽話的?！?

不管是魔力***還是能力***，既然是失控到能夠致死的程度，聽上去應(yīng)該像是無序的，但r反反復(fù)復(fù)地回憶，都覺得，能夠按順序一個個地把Riddlek先生、Lius放倒，而且外形切換自如，精神控制迅速無比，記憶清理好像也完美無缺……不管怎么看，harry的能力應(yīng)該還在掌控之中，甚至于，不知道的還以為harry那天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專門為此而來。

在r的認知里，正常的***會把周圍搞得稀巴爛，而且這個過程，本人無法停止、無法操控，而且在harry上一次說自己***的時候，一個巨大的麻瓜實驗室被摧毀了，所有的東西拼連都拼不起來。

harry回想了一下。他之前確實沒考慮過這一點，這么一想，這確實不太符合現(xiàn)有的理論。當(dāng)能力爆發(fā)時，它應(yīng)該是不可控的狂躁的，但在那一天，最不可控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他瘋狂地、非常深入地入侵了Riddle的腦子。

想到這里，盡管回想不起來什么片段，但harry感受到了一種想要嘔吐的沖動。

「我不知道這是什么原理，」harry強行忍耐了這種不適感，輕聲承認道，「但是除開心靈感應(yīng)以外的能力確實都很聽話。也許這跟我可以借用的能力的親密度有關(guān)，我是說，它們畢竟都不算我的能力。」

也許是因為，charles的能力最為穩(wěn)定，所以它擁有失控的優(yōu)先級……其他的能力因為沒像它那么牢固，所以有可能會在互相爭奪時暫時會給它讓步。harry想。

r看他又露出了一副該出現(xiàn)在圖書館里的表情，瞪了他一眼，抬腳踢了一下茶幾。

「我們沒在討論學(xué)術(shù)問題，」他鐵青著臉說，「你別想轉(zhuǎn)移話題?！?

「所，以，」r非常用力地道，「你——您，請您告訴我，您遭遇了什么，才讓自己的「自我防御機制」失控了？」他的表情嚴肅起來，「——Riddle對你做了什么？」

harry有些驚訝地挑眉——他沒想到r這么快就能想到關(guān)鍵。

「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r看他那表情，冷哼一聲，指出關(guān)鍵，「你才不會隨便控制任何人，哪怕他是你的仇人——你要是道德觀沒那么高，我就去感謝梅林?！?

「如果我說出來你不罵我，」harry說，「我就告訴你發(fā)生了什——等等，你要干什么，r——」

harry震驚地看到r擼起了右手的袖子，然后開始甩動手腕。

等等，這個動作他很眼熟，這個發(fā)展很不妙。

「r??！」

「你給我把牙咬緊了，」r喘著氣要求著，他自己卻磨著牙道，「坐在這里別動——給我接好了——」

harry下意識地嗖的一下從沙發(fā)上竄了起來，翻到了沙發(fā)后頭。

「你冷靜一點。」harry驚恐地道。

「現(xiàn)在說，」r難得地言簡意賅，「或者我們干一架，選一個?！顾谋砬楝F(xiàn)在非常可怕。

但是你打不過我。harry在心里默默地說。同時，他又一次震驚于現(xiàn)實對人的改造程度。

讓一年級的r來看現(xiàn)在的r，前者一定會大叫這不是真的……

「我說，我說，」harry伸出雙手表示投降，「坐、坐……你先

坐下來?！?

r用一個懷疑又警惕的眼神回答了他，隨后翻了個白眼，重新坐了下來。他重新翹起一只腿，抽出魔杖，有意無意地敲著旁邊的扶手。

harry深呼吸了三遍。在開口之前，他甚至對自己做了一點暗示——有條理一點，harry。有些東西不要主動提起。簡化過程。

「你知道在你獻花與參加后面的宴會的時候，我在打探消息吧？」harry盡量讓自己的口吻聽起來沒什么大不了的，「我低估了那棟莊園的警戒程度，被黏在了窗沿上，被「那個人」發(fā)現(xiàn)了?！?

立刻，他能聽到r屏住了呼吸。

「他有些很古怪的地方?！筯arry坐回到沙發(fā)上，「他似乎有一些精神上的問題，納吉尼的死刺激到了他，他一直處于半瘋的狀態(tài)，所以，主持儀式的才會是你父親?！?

r：「說的好像他之前不是瘋子一樣！」

harry「嗯」了一聲，揉了揉太陽穴，拋出第二個信息：「他的警戒魔法，或者防護魔法似乎能夠繞過我們上的魔法。我成功從窗沿上把自己弄了下來，但被他發(fā)現(xiàn)了——他掐住我的脖子，試著對我用攝魂取念?！?

他故意把話卡在了這里，沒有說出更多細節(jié)。

嘎吱。嘎吱。

harry聽見了指甲惡狠狠地撓沙發(fā)的聲音——他假裝自己沒有聽到，也沒看到r越發(fā)可怕的表情。

「然后我只能自衛(wèi)。」harry小聲說，「然后我就失控了。我不是有意用那么大的力量去對付Riddle的，這就好像在自衛(wèi)的時候拿著匕首亂砍，很有可能會比有意識的攻擊砍得更深。總之，當(dāng)我回過神來，我已經(jīng)反過來將他……」

他說到這里，不自覺地停了下來，緩慢地炸了眨眼。

然后，突然地，他俯下身，弓著腰，劇烈地干嘔起來。

「怎么了怎么了！！」

r本來還想聽后續(xù)，見他這樣馬上跳了起來，尖叫出聲：「呼吸！呼吸——不，不能這么快——節(jié)奏！你哪里痛嗎？說話！harry！」

harry一邊劇烈喘息著，一邊抓住r的袖子搖頭，他的手指慢慢攥緊，又松開，攥緊，又松開。而他克制不住地發(fā)出干嘔聲，整個人完全無法思考。

r當(dāng)機立斷，魔杖一揮，一個漂浮咒將人飄了起來。

「hank！！」他熟練地喊著這棟宅子里的研究員兼醫(yī)生，「hank??！」

「別……」harry用細微的聲音說，「我只是……」他閉了閉眼睛，「腦袋突然有些混亂……也許、也許是后遺癥什么的……」

r大驚失色。

「charles！！」他當(dāng)機立斷，換了個人喊，「charles！」

…………

charles急急忙忙推著輪椅進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的寶貝兒子一點事兒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