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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在午夜時分驟然變大,豆大的雨點砸在“沉星酒館”的木窗上,發(fā)出密集的鼓點聲。林默將最后一杯麥酒推到吧臺另一端,銅制燭臺的光在他掌心的舊傷疤上晃了晃,那道疤痕像條沉默的蛇,在陰影里微微抽搐。

“您確定要現(xiàn)在出發(fā)?”老酒保擦拭著錫杯的手頓了頓,目光瞟向窗外漆黑的巷道,“‘迷霧小徑’在這種天氣里……”

“等不及了?!绷帜穆曇羯硢?,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斗篷,斗篷邊緣繡著的銀線鳶尾花紋在燭光下若隱若現(xiàn),“破曉前必須趕到鏡淵?!?

他沒說的是,袖口內側的血玉已經(jīng)發(fā)燙三個時辰了。這種灼熱感上次出現(xiàn),是三年前師父在鏡淵失蹤的那天。

酒館后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濕冷的風卷著雨星灌了進來。林默壓低斗篷兜帽,踏入雨幕的瞬間,眼角余光瞥見墻角陰影里閃過一抹熟悉的月白色。他猛地轉身,只看到濕漉漉的石磚上,一枚碎成兩半的白玉佩靜靜躺著,佩上刻著的“蘇”字被雨水沖刷得發(fā)白。

“蘇晚?”他低喚出聲,聲音被雨聲吞沒。三天前,蘇晚留下字條說要去鏡淵尋找父親的線索,而她父親正是當年和師父一起失蹤的星象師。

雨越下越急,匯成的水流在石板路上蜿蜒成河。林默沿著記憶中蘇晚常走的近路狂奔,靴底踩過積水時濺起的水花,驚飛了屋檐下躲雨的夜鷺。當他沖進那條狹窄的“迷霧小徑”時,脖頸后的寒毛突然豎起——前方五米處的雨幕里,懸浮著一面巨大的青銅古鏡。

鏡面沒有映出他的身影,只有翻涌的黑霧在其中旋轉,像一只睜開的巨眼。林默下意識摸向腰間的星刃,指尖剛觸到刀柄,鏡面突然爆發(fā)出刺目的白光。他被迫閉上眼,再睜開時,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竹林里。

空氣干燥得沒有一絲水汽,竹葉在頭頂發(fā)出詭異的簌簌聲。林默握緊星刃,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竹影里站著一個人。那人穿著和他一模一樣的黑色斗篷,連斗篷上磨損的邊角都分毫不差。

“你是誰?”林默沉聲問,星刃在掌心轉出一道寒光。

那人緩緩轉過身,兜帽滑落,露出一張和他完全相同的臉。只是那雙眼睛里沒有他慣有的警惕,而是盛滿了冰冷的笑意:“我是你,也不是你?!?

林默心臟猛地一縮。這張臉,他在三年前師父留下的星象圖背面見過模糊的畫像,圖旁寫著三個字:鏡淵使。傳說中守護鏡淵的存在,能化作人心底最恐懼的模樣。

“蘇晚呢?”林默強迫自己冷靜,星刃指向對方胸口,“你把她藏在哪里了?”

“那個丫頭?”鏡淵使的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她以為偷了星象師的羅盤就能打開鏡淵,卻不知道那羅盤里封著的,是她父親最后一縷殘魂。”

話音未落,鏡淵使突然抬手,掌心涌出的黑霧化作無數(shù)尖刺射向林默。林默側身躲避,星刃劈斷幾根霧刺,卻感覺一股陰冷的力量順著刀刃蔓延至手臂,整條胳膊瞬間失去知覺。

“你的星刃沾過鏡淵的水,”鏡淵使一步步逼近,聲音里帶著蠱惑,“就像你的傷疤,永遠擺脫不了過去?!?

林默咬牙用另一只手握住星刃,試圖凝聚靈力,卻發(fā)現(xiàn)丹田處的靈力如同被冰封的溪流,遲遲無法運轉。他這才意識到,剛才在酒館看到的白玉佩碎片,可能是蘇晚故意留下的陷阱——她知道他一定會追來,也知道鏡淵使會在此處等他。

“為什么?”林默退到一棵竹子旁,后背抵著冰涼的竹干,“蘇晚為什么要幫你?”

鏡淵使停下腳步,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悲憫的神情:“三年前,是你師父把她父親推入鏡淵的。你以為那是意外?”他抬手一揮,竹林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鏡淵邊緣的場景——年輕的師父背對著他們,手里握著染血的羅盤,而蘇晚的父親倒在懸崖邊,身下是翻涌的黑色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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