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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娘講起五八年的故事時,仿佛有一扇通往往昔歲月的大門緩緩打開,帶著時光的塵埃和歷史的厚重?fù)涿娑鴣怼?
五八年,村里廣播里天天喊著要大豐收,田野里的標(biāo)語牌上寫著 “抓革命,促生產(chǎn)”。
我娘回憶,秋天種麥子時,那是精心播種的時節(jié),誰知第二年“倒春寒”將麥苗回調(diào)一大部分,人們眼看著要豐收的景象卻毀于一旦。
第二年春天,冰雪消融,地瓜開始腐爛,散發(fā)出一股刺鼻的酸臭味,仿佛在哭訴著被浪費(fèi)的命運(yùn)。
村里的打谷場變成了煉鐵的戰(zhàn)場,土高爐如雨后春筍般林立。為了完成上級下達(dá)的鋼鐵指標(biāo),家家戶戶都被動員起來。
只要煙囪冒煙,民兵連長就會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地沖進(jìn)家門。
鍋被無情地揭走,有的人家煙囪甚至被民兵爬上屋頂砸得粉碎。
除了鍋,家里但凡有金屬制品,無論是鐵制的農(nóng)具,還是銅制的鎖鼻、小錢,都被搜走投入熔爐。
我娘回憶,她陪嫁的木箱上那對精美的銅鎖鼻,被民兵用鉗子硬生生地拽了下來,留下一道道丑陋的痕跡。木箱仿佛一位受傷的老人,默默見證著那個瘋狂的時代。
為什么要大煉鋼鐵?據(jù)說蔣介石在美國的支持下,妄圖反攻大陸。
為了震懾美帝國主義和一切反動派,大陸不僅日夜生火起爐煉鐵,還調(diào)遣火車?yán)勘跂|南沿海來回奔波。
在夜晚,土高爐的火光將天空染得通紅,宛如一片火海。火車的汽笛聲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仿佛在向敵人宣告著大陸的決心。
然而,這種盲目的狂熱,帶來的得干干凈凈,人們拿著鋤頭,在田野里瘋狂地挖掘,哪怕手指被磨破,鮮血直流,也在所不惜。
更令人心酸的是,有人甚至開始吃干溝石。
干溝石在野外的嶺溝里,經(jīng)過多年的風(fēng)吹雨淋,變得似石非石,似土非土。吃下去后,腸胃如刀絞般疼痛,卻只能勉強(qiáng)維持生命。
在那段日子里,人們每頓飯只能喝點菜湯。所謂的菜湯,不過是爛葉子加上一點水,煮開后散發(fā)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
為了防止把腸子撐壞,每個人都只能小口小口地喝。長期的饑餓,讓人們瘦如枯柴,面黃肌瘦。
肚子因長期饑餓而腫脹,從外面甚至能看到里面蠕動的腸子。人們走路時搖搖晃晃,如同風(fēng)中的落葉,根本無法奔跑,生怕一不小心跌倒,磕破腫脹的肚子。
隨著饑荒的加劇,村里的年輕人開始陷入絕望。為了活下去,越來越多的山東人選擇了闖關(guān)東。
我娘回憶,村里有一戶姓李的人家,男人帶著妻子和兩個孩子,踏上了闖關(guān)東的征程。
臨行前,他們背著破舊的行囊,里面裝著僅有的一點干糧和衣物。村里的人都來送行,眼中滿是無奈和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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