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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要見你？”

老乞丐沙啞的話語在黑暗的地窖里回旋，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詭譎，如同冰冷的石子投入林清羽混亂的心湖。她蜷縮在冰冷的角落，渾身如同散了架，每一次細(xì)微的呼吸都牽扯著左肩胛骨暗器嵌入的劇痛，右臂心脈處被強行壓制的玄陰寒毒，如同蟄伏的毒蛇，在“鬼門十三針”霸道的壓制下不甘地蠢動。地窖口外，寒風(fēng)呼嘯，夾雜著遠(yuǎn)處幾聲夜梟凄厲的啼鳴，襯得這片死寂更加陰森。

方才地窖口上方那短暫的混亂與死寂，如同沉重的鉛塊壓在她的心頭。那幾聲悶響和戛然而止的慘叫，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這看似憊懶邋遢的老乞丐，身手之詭譎莫測，遠(yuǎn)超她的想象。他口中的“要見你”之人，是敵？是友？是另一個更深的陷阱？

寒意，比玄陰掌毒更刺骨的寒意，從心底深處蔓延開來。這茫茫荒野，竟似處處殺機，步步深淵。

“怎么？怕了？” 老乞丐似乎能穿透黑暗，感知到她的驚疑。他嗤笑一聲，竹杖在地窖口的邊緣又敲了兩下，篤篤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怕也晚了。沾上你這丫頭，老頭子這老鼠洞算是徹底廢了。要么跟我走，賭一把那人的耐心和你的命硬。要么…”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殘酷的戲謔，“留在這里，等天亮后更多聞著味兒過來的狗，把你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選吧?！?

沒有選擇。

林清羽咬緊牙關(guān)，口腔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之前那碗霸道藥汁的苦澀余味。求生的本能如同瀕死的火焰，在絕望的灰燼里頑強跳動。她艱難地、一點一點地?fù)纹鹑缤嗔算U的身體，每一次用力都牽扯得全身傷口撕裂般疼痛，冷汗瞬間浸透了本就濕冷的單衣。

“走?！?一個字，從她干裂滲血的唇齒間擠出，嘶啞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嘿嘿，這才對嘛！” 老乞丐似乎很滿意，竹杖點地的聲音率先響起，朝著地窖通道上方移動?！案希瑒e掉隊。老頭子可沒力氣背你?！?

林清羽扶著冰冷粗糙的土壁，一步一挪，踉蹌地向上爬去。鉆出地窖口的瞬間，一股裹挾著濃重血腥味的寒風(fēng)猛地灌入，激得她劇烈咳嗽起來。借著慘淡的星光，她看清了破廟門口的情形——

兩具穿著黑色勁裝的尸體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扭曲著倒在泥濘中，脖頸處各有一個極其細(xì)微、幾乎看不見的小孔，正緩緩滲出暗紅的血液，染紅了身下的泥水。沒有多余的傷口，干凈利落得令人心悸。那條兇戾的獵犬，則歪倒在一旁，口鼻流血，眼珠暴突，已然斃命。空氣里，除了血腥，還殘留著一絲極其淡薄、卻異常熟悉的辛辣氣息——是她之前用來逼退莫懷山的爆鳴彈殘留的味道？這老乞丐竟也懂得利用！

老乞丐佝僂的身影已經(jīng)走出幾步，頭也不回，仿佛地上那兩具尸體只是礙眼的垃圾。他晃著酒葫蘆，哼著不成調(diào)的荒腔野板，步履看似蹣跚，速度卻絲毫不慢。

林清羽強壓下翻騰的胃和心頭的驚悸，拖著沉重的傷軀，咬緊牙關(guān)跟上。每一步踏在荒野的凍土上，都如同踩在刀尖。右臂的麻木和心脈處那被強行壓制的陰寒，隨著她的行動，又開始隱隱作痛，提醒著她那僅有三天的殘酷時限。

夜色如墨，荒野無邊。老乞丐像是對這片地形爛熟于心，專挑最崎嶇、最隱蔽的獸徑荒溝行走。林清羽跟得異常吃力，體力飛速流逝，視線時而模糊，全靠一股狠勁支撐。她幾次想開口詢問去向，但看到老乞丐那油滑憊懶、拒人千里的背影，又生生咽了回去。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甚至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知走了多久，東方天際終于泛起一絲極淡的魚肚白，驅(qū)散了最濃重的黑暗，卻也將荒野的荒涼與肅殺映照得更加清晰。前方的地形開始變化，出現(xiàn)了一片連綿起伏、怪石嶙峋的丘陵地帶。寒風(fēng)卷過裸露的巖石縫隙，發(fā)出嗚咽般的怪嘯。

就在這時，前方帶路的老乞丐身形猛地一頓！幾乎在同一瞬間，林清羽那被生死磨礪出的警覺也驟然繃緊！

“嗖！嗖！嗖！”

三道烏光，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如同毒蛇吐信，從側(cè)面一塊巨大的風(fēng)蝕巖后激射而出！角度刁鉆，分別射向老乞丐的后心、林清羽的咽喉和她的右腿膝彎！時機把握得妙到毫巔，正是兩人身處一片相對開闊、無處借力的碎石坡上！

又一批殺手！而且比破廟那批更加陰狠老辣！

林清羽瞳孔驟縮！此刻她舊力已盡，新力未生，身體虛弱到了極點，根本無法做出有效的規(guī)避！死亡的陰影瞬間將她籠罩！

千鈞一發(fā)之際——

那看似憊懶的老乞丐，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如同夜梟般難聽的短促尖嘯！他佝僂的身體猛地一旋，那根油光水滑的竹杖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精準(zhǔn)無比地掃向射向他和林清羽咽喉的兩道烏光！

“叮！叮！” 兩聲清脆的金鐵交鳴！兩根精鋼打造的透骨釘竟被竹杖硬生生磕飛！火星四濺！

然而，射向林清羽膝彎的那一道烏光，角度太過陰毒，竹杖已然不及回防！

就在那烏光即將洞穿林清羽腿彎的剎那，老乞丐另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掌閃電般探出，竟然后發(fā)先至，五指成爪，帶著一股陰柔詭異的吸力，凌空一抓！

“噗！”

那枚力道十足的透骨釘，如同陷入無形的泥沼，去勢猛地一滯，竟被他生生抓在了掌心！鋒利的釘尖刺破了他布滿污垢和老繭的皮膚，滲出幾滴黑紅的血珠！

“哼！” 老乞丐悶哼一聲，顯然這凌空抓取暗器也耗費了他不少力氣。

“點子扎手！并肩子上！” 風(fēng)蝕巖后傳來一聲低沉的厲喝！三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猛地?fù)涑觯∏逡簧暮谏珓叛b，猙獰的金屬面具，動作迅捷如風(fēng)，配合默契！一人持刀，刀光如匹練，直劈老乞丐頂門！一人使一對分水峨眉刺，毒蛇般分刺林清羽左右肋下！還有一人，身形最為飄忽，雙手連揚，數(shù)點寒星呈品字形射向林清羽周身要害！

殺招連環(huán)，狠辣絕倫！顯然是要一擊斃命，不留活口！

林清羽在生死關(guān)頭爆發(fā)出最后的潛力！她強提一口殘存的《青囊訣》內(nèi)力，不顧右臂麻木和左肩劇痛，身體猛地向側(cè)后方一個狼狽的翻滾！

“嗤嗤！” 兩枚透骨釘擦著她的腰側(cè)和腿邊射入凍土！但肋下那對分水峨眉刺，如同跗骨之蛆，帶著冰冷的死亡氣息，已然刺到！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滾開！”

老乞丐沙啞的怒吼炸響！他硬抗了持刀殺手劈來的一刀，竹杖與鋼刀交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火星迸射！同時，他抓著那枚透骨釘?shù)目菔置偷匾凰Γ?

“咻——！”

那枚沾染了他黑血的透骨釘，竟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更刁鉆的角度，如同黑色的閃電，后發(fā)先至，精準(zhǔn)無比地射向持峨眉刺殺手的咽喉！

太快！太狠！那殺手驚覺時，寒光已至眼前！他怪叫一聲，再也顧不得攻擊林清羽，雙刺猛地回撤格擋！

“叮！”

透骨釘狠狠釘在他交叉格擋的峨眉刺上，巨大的力道震得他雙臂發(fā)麻，連退兩步！

林清羽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必殺的一刺，翻滾中左手在腰間皮囊一抹，僅存的三根淬著“七日醉”的幽藍(lán)金針已扣在指間！她眼中厲色一閃，趁著那使暗器的殺手舊力剛發(fā)、新力未生之際，強忍著經(jīng)脈欲裂的痛楚，手腕猛地一抖！

嗤！嗤！嗤！

三根金針呈品字形，無聲無息卻又快如鬼魅，直射對方胸腹三處大穴！

“呃！” 那暗器高手顯然沒料到林清羽在如此絕境下還能反擊，且手法如此刁鉆歹毒！倉促間只勉強扭身避開要害，兩根金針擦著他的肋下和肩頭飛過，帶起一溜血線！第三根卻狠狠釘入了他的左臂曲池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