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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夜風(fēng)裹著潮濕的霧氣，像一張浸透冰水的粗麻布，貼著聯(lián)軍大營的帳篷角發(fā)出細(xì)碎的嗚咽。蘇瑤握緊腰間的劍柄，青銅護手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青光，她身后十二名巡邏隊員的甲胄鱗片般開合，鐵槍尖挑著搖曳的火把，在營地外圍的槐樹林投下參差的影。

\"停。\"蘇瑤突然舉手，靴底碾過一片脆響的枯葉。夜風(fēng)里飄來若有若無的金屬擦痕，像蛇信子滑過刀鋒。她身后的張三剛要開口，喉間突然被一只冰涼的手按住——蘇瑤的指尖已經(jīng)點在他鎖骨下方的麻穴，帶著常年練劍的力道。十二道目光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槐樹影里浮動著墨色的衣角，二十步外的灌木叢無風(fēng)自動，露出半片淬毒的三棱箭頭。

\"是殺手隊。\"蘇瑤壓低聲音，拇指抹過劍鞘上的饕餮紋。三個月前在軍機處見過的密報突然浮現(xiàn)眼前：\"暗影閣殺手，每人攜七件暗器，善使短柄勾刃，步法取燕青十八翻......\"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想起情報里那句\"專殺主將\"。此刻聯(lián)軍主帥的大帳就在身后三百步，帳中燭火映出大司馬俯身在地圖前的剪影。

\"分三組，\"蘇瑤解下披風(fēng)甩在地上，月白中衣勾勒出勁瘦的肩線，\"張隊帶四人守左路槐樹林，李隊跟我沖中路，王隊繞后截斷退路。\"話音未落，右側(cè)灌木叢突然爆起三點寒星，她旋身揮劍，青鋒劈開第一枚透骨釘，第二枚擦著耳際飛過，在第三枚釘尖即將觸及咽喉時，她揚手甩出袖中軟鞭，鞭梢卷住釘尾猛地一扯，暗器反向射回，慘叫聲中一名黑衣人踉蹌著從樹后跌出。

戰(zhàn)斗在瞬間爆發(fā)。蘇瑤的劍劃出半輪銀月，首當(dāng)其沖的殺手舉刀相迎，卻見劍光突然變向，從刀縫間刺入咽喉。溫?zé)岬难獮R上她的手腕，在月光下泛著暗紅光澤。左側(cè)傳來盾牌碎裂聲，她眼角余光瞥見李隊被三名殺手逼到槐樹旁，勾刃劃破他的護心鏡，火星四濺。\"結(jié)雁翎陣！\"蘇瑤旋身踢飛一名從身后偷襲的殺手，腳尖點地躍上樹杈。十二名隊員立即變陣，長槍如林?jǐn)€聚，在月光下織成密不透風(fēng)的槍網(wǎng)。殺手隊顯然沒料到巡邏隊會有如此嚴(yán)密的陣型，前排三人收勢不及，被槍尖刺穿小腹，倒地時還保持著撲擊的姿勢。

樹林深處突然響起尖銳的哨聲，剩余的殺手竟分成兩隊，一隊繼續(xù)正面強攻，另一隊呈扇形散開，顯然想繞后包抄。蘇瑤咬破舌尖，腥甜在口中蔓延——這是暗影閣的\"雙蛇絞尾\"戰(zhàn)術(shù)，專門用來分割包圍敵人。她猛地躍下樹，劍刃在一名殺手頸側(cè)劃出半道血痕，卻在此時感到后腰一陣刺痛，低頭時看見一枚透骨釘正透過衣料沒入皮肉，黑血順著釘尾的倒刺緩緩滲出。\"大人！\"張三的驚呼聲被蘇瑤揮手打斷。她反手拔出透骨釘，隨手甩在地上，釘頭在青石上撞出一溜火星。傷口傳來灼燒般的痛，她知道暗器淬了西域蛇毒，但此刻無暇顧及，反手將軟鞭纏在劍柄上，青鋒突然爆發(fā)出刺目寒光——這是蘇家劍術(shù)中的\"流星趕月\"，七道劍影同時攻向七名殺手的面門。最右側(cè)的殺手瞳孔驟縮，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劍路，明明只有一柄劍，卻仿佛有七柄劍同時刺來。他舉刀格擋，卻聽見\"咔嚓\"一聲，精鐵刀竟被削斷三指寬的缺口，劍尖順勢刺入他的肩窩。與此同時，蘇瑤感到左肋傳來冰涼的觸感，一名殺手的勾刃已劃破她的中衣，在肋骨上刮出一道血痕。

血腥味在夜色中蔓延。巡邏隊的傷亡已經(jīng)過半，李隊的左臂被勾刃齊肘斬斷，卻仍用右手握著斷槍支撐身體；王隊的盾牌碎裂成三片，后背插著兩支弩箭，卻還在死死堵住左后方的缺口。蘇瑤的白衣已被鮮血浸透，發(fā)帶不知何時斷裂，墨發(fā)凌亂地粘在汗?jié)竦念~角，卻愈發(fā)明艷如雪中紅梅。

\"還有多少人？\"她踢開腳邊的尸體，劍刃垂在身側(cè)，血珠順著劍尖滴在枯草上。張三抹了把臉上的血污，聲音里帶著哽咽：\"連大人在內(nèi)，還有七人。\"遠(yuǎn)處傳來更密集的哨聲，透過樹林間隙，能看見更多黑影正向這里聚攏，至少還有三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