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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旅館的霓虹燈牌\"星光旅舍\"缺了幾個筆畫，變成了\"日小旅舍\"，在雨夜里忽明忽暗。俞小晚用林小雨借給她的身份證辦了入住，前臺打著哈欠的中年男人甚至沒抬頭看她和子琛一眼。

308房的霉味在開門瞬間撲面而來。子琛打了個噴嚏，小手緊緊攥著媽媽的衣角。俞小晚迅速拉上窗簾，檢查門鎖，然后把唯一的一把椅子抵在門后。

\"媽媽，我們是在玩間諜游戲嗎？\"子琛爬上吱呀作響的床，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亮得出奇。

俞小晚強(qiáng)擠出一個笑容：\"是啊，寶貝。我們要非常非常小心...\"她聲音突然哽住，趕緊轉(zhuǎn)身假裝整理背包，不讓孩子看見自己的眼淚。

背包里只有匆忙塞進(jìn)的幾件換洗衣物、子琛的水杯和一小袋餅干。她所有的積蓄——藏在冰箱后面的三千二百元現(xiàn)金——現(xiàn)在正安全地縫在她內(nèi)衣夾層里。手機(jī)已經(jīng)關(guān)機(jī)取出SIm卡，這是林小雨再三囑咐的：\"程家能通過手機(jī)信號找到你們。\"

\"媽媽，我餓了。\"子琛的小肚子適時地咕咕叫起來。

俞小晚看了眼臟兮兮的水壺，決定冒險出去買點吃的。她蹲下身平視兒子：\"媽媽要出去五分鐘，你在這里看動畫片好不好？\"她打開手機(jī)里的離線動畫片，\"記住，不要給任何人開門，就算是穿警服的叔叔也不行。\"

子琛認(rèn)真點頭，舉起兒童手表：\"我可以給媽媽發(fā)SoS！小美說這個按鈕是救命用的！\"

俞小晚親了親兒子額頭，快步出門。走廊燈光慘白，她拉高衣領(lǐng)遮住臉，心跳快得像要沖出胸腔。拐角處的小超市里，她快速拿了幾包泡面、礦泉水和火腿腸，結(jié)賬時余光不斷掃視門外。

\"78塊。\"收銀員嚼著口香糖說。

俞小晚遞過一張百元鈔票，突然注意到收銀臺旁邊的小電視正在播放本市新聞。畫面一閃，程晏深冷峻的面孔出現(xiàn)在屏幕上，底下字幕滾動：\"程氏集團(tuán)董事長呼吁知情者提供失蹤母子線索...\"

她的手指一抖，零錢撒了一地。

\"你沒事吧？\"收銀員狐疑地打量她。

\"沒、沒事。\"俞小晚抓起零錢和購物袋，幾乎是跑出超市。

雨下得更大了。她抄近路穿過一條小巷，突然聽到身后有腳步聲?；仡^剎那，一道刺目的手電光直射她的眼睛。

\"俞小晚女士？\"一個男聲響起，\"我們是程總派來保護(hù)您的。\"

俞小晚沒有回答，轉(zhuǎn)身就往巷子另一端狂奔。身后傳來對講機(jī)的雜音和更多腳步聲。她七拐八拐，最后躲進(jìn)一個垃圾箱后的死角，屏住呼吸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

十分鐘后，她確認(rèn)安全才繞路回旅館。推開門的瞬間，她的血液凝固了——子琛不在床上！

\"子??？\"她聲音發(fā)抖，差點打翻購物袋。

衣柜門輕輕開了一條縫，子琛的小臉探出來：\"媽媽，我在這里！我看到樓下有黑車，就像壞爸爸的那些車！\"

俞小晚沖過去抱住兒子，渾身發(fā)抖。子琛拍拍她的背：\"媽媽不怕，我用窗簾做了偽裝！\"他驕傲地指著床上用枕頭和被子堆成的\"假人\"，上面蓋著撕開的窗簾布。

這一刻俞小晚既想哭又想笑。她的兒子，才四歲半，卻已經(jīng)學(xué)會了躲避追蹤。這是天賦還是不幸？

——————

程氏大廈68層，程晏深站在一整面墻的監(jiān)控屏幕前，臉色陰沉。十幾個屏幕上同時播放著不同地點的實時畫面：俞小晚的公寓樓下、林小雨家門口、陽光幼兒園，甚至幾家城郊旅館的停車場。

\"繼續(xù)找。\"他對身后的安保團(tuán)隊說，聲音冷得像冰，\"查所有她可能接觸的人，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

安保主管擦擦額頭的汗：\"程總，我們已經(jīng)...\"

\"我說繼續(xù)找！\"程晏深突然提高音量，一拳砸在控制臺上。整個監(jiān)控室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低下頭。

助理小心翼翼地遞上一份文件：\"程總，這是您要的五年前皇冠酒店的員工排班表。確實，俞小姐那晚是宴會廳服務(wù)員，但她原本不該出現(xiàn)在68層...\"

程晏深翻開文件，目光停留在一頁上。那是酒店監(jiān)控截圖，模糊的畫面中，一個年輕女孩被兩個男人架著走向電梯——那是他的私人樓層。女孩的臉看不清楚，但那身服務(wù)員制服和耳后的蝴蝶胎記...

\"查這兩個人。\"他指著截圖，\"我要知道是誰指使他們把俞小晚送到我房間。\"

助理猶豫了一下：\"程總，還有件事...二少夫人今天來過電話，問您為什么取消明天的家族會議。\"

程晏深眼神一凜。他的弟媳林曼如，向來對程氏虎視眈眈。五年前那場婚前酒會，正是她一手操辦...

\"安排人盯著林曼如。\"他低聲吩咐，\"特別是她和外界的聯(lián)系。\"

回到辦公室，程晏深打開電腦上一個加密文件夾。這是子琛在程家短暫停留時的監(jiān)控錄像。畫面中，孩子洗完澡后光著上身跑出浴室，左肩胛骨下方一個清晰的星形胎記在鏡頭下一閃而過。

程晏深解開襯衫最上面兩顆紐扣，轉(zhuǎn)身看向落地窗。玻璃反射中，他鎖骨下方同樣的星形胎記若隱若現(xiàn)。這是程家直系血脈的標(biāo)志，三代人里只出現(xiàn)在他身上...直到子琛。

手機(jī)突然響起，是祖宅管家：\"程總，二少夫人突然到訪，說有急事見您。\"

程晏深冷笑一聲：\"告訴她我馬上回去。\"

掛斷電話，他最后看了一眼監(jiān)控畫面中子琛熟睡的小臉，手指不自覺地?fù)徇^屏幕。這個動作讓他自己都怔了一下，隨即皺眉收回手，恢復(fù)了那副冷峻表情。

——————

\"大嫂，什么風(fēng)把你吹來了？\"程晏深踏入祖宅會客廳，聲音里帶著明顯的嘲諷。

林曼如轉(zhuǎn)過身。四十出頭的女人保養(yǎng)得宜，一身香奈兒套裝，笑容完美得像是畫上去的：\"晏深啊，聽說你這兩天在找一個女人和孩子？家族里都很擔(dān)心呢。\"

程晏深徑自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我的私事不勞大嫂費心。\"

\"私事？\"林曼如輕笑，\"如果關(guān)系到程家血脈，就不是私事了。老爺子要是知道有個曾孫流落在外...\"

酒杯重重砸在大理石桌面上。程晏深眼神陰鷙：\"大嫂消息倒是靈通。不知道五年前的消息，是不是也這么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