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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暖黃的燈光下，我正在挑選恐龍形狀的能量棒，玻璃門外突然閃過道幽藍的光。穿連帽衫的劫匪舉起掌心大小的儀器對準收銀員，那儀器發(fā)出蜂鳴時，我看見收銀員眼中的倒影突然碎裂——他對上周三夜班收到的恐龍化石明信片的記憶，正像退格鍵刪除文檔般從瞳孔里消失。

“把2024年11月的暴雨夜記憶交出來。”劫匪的聲音帶著電子變調(diào)，連帽衫下露出的手腕上紋著扭曲的時間線圖案，“還有你看見穿熒光工裝的人的所有片段?！?

我攥緊能量棒，后頸的胎記微微發(fā)燙。三天前在老街區(qū)修補裂縫時，確實有個撐著黑傘的身影在街角停留，當(dāng)時以為是路人，現(xiàn)在回想，那人的傘骨分明是恐龍骨刺的造型。

“先生，我們沒有那種功能......”收銀員的聲音顫抖，貨架上的牛奶盒突然集體掉落，露出后面隱藏的暗格——里面整齊碼放著用甲骨文編號的記憶存儲罐，“這是系統(tǒng)要求的‘記憶標準化’庫存，您要的時間段......”

劫匪咒罵著扣動儀器扳機，更多幽藍光線射出。我看見排隊的上班族突然捂住腦袋，他們對上個月在地鐵里目睹壁畫流動的記憶正在被抽取，那些記憶化作光點飄向儀器，在劫匪胸前的收集袋里聚成微弱的光斑。

我的噴霧器還在公文包里，卻在觸碰的瞬間變成了普通的鋼筆——系統(tǒng)在關(guān)鍵時刻凍結(jié)了補丁工人的工具。幼龍在口袋里發(fā)出焦急的鳴叫，鱗片上的甲骨文忽明忽暗，拼出“記憶黑市”的字樣。

“別碰穿白襯衫的男人！”我沖向劫匪，卻被他用儀器掃中肩膀。剎那間，我對母親實驗室的所有記憶開始褪色：她戴著的恐龍骨手套、桌上的熵夢書殘頁、墻角的青銅爵模型，都在意識里變得模糊。幼龍突然咬住我的手指，疼痛讓我抓住最后一絲記憶碎片——母親曾說過，記憶橡皮擦的弱點是“情感錨點”。

“你們以為刪除記憶就能抹掉真相？”我抓起貨架上的恐龍能量棒砸向劫匪，包裝上的熒光恐龍圖案突然發(fā)出微光，“看這些光點，每個記憶都有它的影子！”

能量棒破裂的瞬間，里面的納米熒光劑噴在劫匪的儀器上。幽藍光線開始扭曲，被抽取的記憶光點竟在空中重組，變成了便利店監(jiān)控錄像的畫面——三天前那個撐黑傘的人走進便利店，從收銀員手中接過的不是商品，而是個刻著恐龍紋的金屬盒。

“該死！你是補丁工人？”劫匪的連帽衫滑落，露出左耳后的條形碼刺青——那是記憶黑市交易者的標記，“系統(tǒng)說你們不會干預(yù)普通搶劫......”

“這不是普通搶劫?！蔽野醋≌诨謴?fù)記憶的收銀員，他眼中重新浮現(xiàn)出恐龍化石明信片的細節(jié)，“你搶的是文明的證詞。說，誰讓你收集暴雨夜的記憶？”

劫匪突然按下儀器上的自毀鍵，收集袋里的光點瞬間湮滅，化作帶有毒性的黑霧。幼龍噴出霧氣形成防護罩，我趁機看見他手腕的時間線紋身正在變化，最新的刻度指向“2024.11.23 21:17”——那正是我在老街區(qū)看見“現(xiàn)實裂縫”的時刻。

警笛聲從遠處傳來，劫匪撞破玻璃門逃竄。我追出去時，發(fā)現(xiàn)街道上的路燈都在播放相同的廣告：“系統(tǒng)記憶銀行，為您存儲最安全的人生”。廣告里的家庭笑容異常整齊，每個人的記憶閃回都帶著相同的濾鏡色調(diào)——那是系統(tǒng)定義的“標準幸?！薄?

“林硯！”姜禾的聲音從巷口傳來，她穿著環(huán)衛(wèi)工制服，掃帚柄里藏著青銅噴霧器，“黑市最近在大量收購‘異常時間段’的記憶，尤其是涉及熒光工裝、恐龍痕跡的片段。我們懷疑系統(tǒng)在組建‘記憶凈化部隊’，想用普通人的記憶盲點加固現(xiàn)實壁壘?！?

她掀開環(huán)衛(wèi)車后蓋，里面堆滿了被沒收的記憶存儲罐，罐身上的甲骨文編號與便利店暗格的完全一致。我拿起編號“”的罐子，觸碰的瞬間，無數(shù)片段涌入腦海：暴雨中的老街區(qū)、穿熒光工裝的修補者、正在生長的壁畫——這些都是被系統(tǒng)標記為“需要刪除”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