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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jié) 戰(zhàn)車內(nèi)的陰鷙

青銅戰(zhàn)車的銅門閉合時發(fā)出沉啞的轟鳴，燭火在饕餮紋座椅上投下?lián)u曳的碎影。勾陳妖王斜倚在獸首雕花的靠背上，指腹碾過九幽骨幡殘片上斑駁的咒紋，暗紅豎瞳里翻涌的殺意幾乎要凍結(jié)空氣。殘片上未褪的陰魂之力在掌心凝成拇指高的骷髏虛影，甫一成型便被妖力碾成齏粉，化作細不可聞的尖嘯。

“大王！那周橫不過僥幸勝了顏成 ——” 烈風(fēng)妖將的甲胄撞在青銅柱上，聲如滾雷。他背后三對風(fēng)翼尚未收攏，翅尖殘留的妖血正順著鱗片滴落，在車輿青磚上燙出滋滋白煙。

勾陳妖王指尖驟然捏緊殘片，骨裂聲中抬眼掃去，豎瞳里翻涌的血光讓整座戰(zhàn)車氣溫驟降。烈風(fēng)妖將喉間如塞鉛塊，后半句硬生生卡在當(dāng)場，額角冷汗順著刀疤縱橫的臉龐砸落。

“蠢貨。” 妖王聲音沉如九幽寒潭，“顏成的‘蝕心咒’已入他心脈，此刻他在玄火塔里強行逆修，仙靈之力正順著咒印倒灌冥府?！?骨幡殘片 “當(dāng)啷” 落在案幾，驚飛燭火數(shù)點，“若此刻強攻，鈞天劍座的二十八宿劍陣必與我軍同歸于盡 —— 你們是想替周橫省喪葬費？”

眾妖將面面相覷，唯有龍四單膝跪地時甲胄蛇紋驟然活泛，漆黑魔氣順著尾椎爬至后頸，在燭影里凝成蛇信吞吐的虛影。他抬頭時眼尾微挑，額角青筋因運力而暴起：“大王圣明。臣以為，退軍三十里可收三利 ——”

“說。” 妖王指尖敲了敲案幾上的鎏金獸首，燭火突然明滅不定。

“一者，消磨城中士氣?！?龍四掌心托著三枚青銅令牌，勾陳紋在火光下泛著冷冽的光，“周橫驟掌大權(quán)，天墟、血影、玄冰三宗余孽本就心懷不滿。臣可趁機聯(lián)絡(luò)，許以靈脈礦脈，誘其內(nèi)亂?！?他頓了頓，魔氣在指尖凝成滴血的匕首虛影，“二者，周橫逆修需時，我軍正好布下‘九淵魔焰陣’，待他出關(guān)時，內(nèi)外交困 ——”

“好個內(nèi)外交困?！?勾陳妖王突然笑了，笑聲里裹著骨刺摩擦般的銳響，“去挑三十個化形期妖修，隨你入城。記住 ——” 他抬手，殘片上的幽光突然涌入龍四眉心，“本王只要鈞天劍座。至于不周山的破石頭……” 猩紅舌尖舔過獠牙，“便讓那些仙帝狗咬狗罷?！?

龍四叩首時，甲胄蛇紋突然活過來般噬向他后頸，疼得他指尖掐入掌心。退至車門前時，妖王忽然開口：“三日后攻城，記得讓‘赤霄四杰’盯著玄火塔。周橫那小子若敢在塔中突破……” 豎瞳驟然收縮，“便用‘裂天妖雷’轟碎塔身?！?

第二節(jié) 塔中的逆劫

乾坤玄火塔第七層，周橫背靠塔身盤坐，衣袂被塔內(nèi)真火映成流動的血色。胸前咒印如活物般蠕動，每條赤紅紋路都在吞噬心口溢出的金紅色靈力，指尖滴落的鮮血尚未觸地，便被塔身寒氣凝成冰晶，在青磚上拼出破碎的劍形。

“逆運《洞玄九變》需三魂歸位，七魄入環(huán)。” 天魔殘魂的聲音在識海炸響，如鐵器刮擦，“若神識渙散，便會被真火焚心 —— 當(dāng)年你師父便是這般走火入魔的?！?

周橫咬碎舌尖，腥甜在口中炸開。眼前閃過天玄宗覆滅那日：顏成仙帝的屠刀劈開藏經(jīng)閣，母親將他推入密道時，發(fā)間的玉簪碎在他額角，至今仍留著月牙形的疤。丹田處的金丹突然逆向旋轉(zhuǎn)，仙靈之力如倒卷的狂瀾，順著任脈倒灌四肢百骸，每寸經(jīng)脈都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脆響。

“甲靈！” 他突然睜眼，望向懸浮胸前的鎏金甲胄，“若有人強行破塔 ——”

“主人放心。” 傳承甲胄突然發(fā)出清鳴，十二道劍印在塔門處亮起，“我以器魂起誓，必用‘焚天劍印’與來者同歸于盡?！?甲胄縫隙間溢出微光，在周橫身側(cè)凝成透明護盾，每道紋路都與鈞天劍座的二十八宿圖隱隱呼應(yīng)。

逆修法訣掐至第三轉(zhuǎn)，丹田金丹 “砰” 地碎裂。周橫悶哼一聲，七竅滲出鮮血，卻見無極環(huán)突然發(fā)出強光，將潰散的靈力盡數(shù)吸入環(huán)中。境界如退潮般暴跌：洞玄境、化神期、金丹期…… 最終如油燈將滅，停在煉氣三層。塔身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嗡鳴，第七層真火應(yīng)聲而滅，唯有塔頂玄火珠仍在跳動，將他蒼白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成了？” 天魔殘魂的聲音帶著訝異，“沒想到你竟能抗住三轉(zhuǎn)心魔……”

周橫摸了摸胸前冰涼的無極環(huán)，環(huán)上原本模糊的星圖此刻清晰異常，每顆星辰都在緩緩轉(zhuǎn)動。他忽然笑了，笑聲里帶著置之死地的狠戾：“勾陳老賊，你等著 —— 待我從煉氣期重修，定要讓你親眼看看，天玄宗的弟子如何逆這天道！”

第三節(jié) 廢墟中的交易

不周山深處，冥淵閣廢墟的丹爐早已腐朽，三團靈光卻在爐中跳動：天墟宗的地脈玉簡泛著土黃色微光，血影宗的血河圖浸在血色霧靄里，玄冰宮的寒髓晶則凝結(jié)著細小冰棱。凌霄仙帝擦拭玉簡的動作突然頓住，玉扳指在月光下閃過冷光：“龍四將軍，讓你家大王發(fā)的心魔毒誓，可還作數(shù)？”

陰影里，龍四的身影顯形，袖中三枚青銅令牌 “當(dāng)啷” 落地，勾陳紋在青磚上投下猙獰的影。他望著血煞仙帝指尖不斷滴落的鮮血 —— 那些血珠在地面蜿蜒成 “信” 與 “疑” 二字，甫一成型便相互絞殺，最終化作齏粉 —— 喉間滾動，強行壓下罵娘的沖動：“三位仙帝明鑒，我以妖核起誓 ——”

寒月仙帝突然抬手，指尖冰晶無聲無息地貼上龍四腳踝。她背靠殘破的玉屏風(fēng)，發(fā)間寒玉簪凝結(jié)的冰晶正順著發(fā)絲滴落，在石案上砸出細小冰坑：“我們要先拿三成好處?！?三團靈光突然飛向龍四，正是被周橫收走的三宗重寶，“否則，這冰棱便會順著你的經(jīng)脈，凍住妖核?！?

龍四瞳孔驟縮。他能清晰感覺到腳踝處的寒意正順著三陰交穴上涌，忙不迭取出三個玉盒：“三千聚魂丹，十塊上品仙晶，先作定金?！?玉盒打開的瞬間，濃郁的藥香混著仙晶靈氣撲面而來，“待周橫一死，戊土靈礦歸天墟，血河古渡歸血影，北境寒潭歸玄冰 ——”

“慢著。” 血煞仙帝突然咧嘴，滿口黑牙在月光下泛著幽光。他掌心血霧凝成鎖鏈，“咔” 地扣住龍四手腕，“我要周橫的心臟?！?血霧鎖鏈驟然收緊，龍四手腕瞬間皮開肉綻，“用他的仙帝心祭煉九變魔功，我能再破兩重天！”

凌霄仙帝忽然輕笑，玉簡在掌心轉(zhuǎn)出殘影，三道隱秘咒文順著磚縫滲入地底 —— 那是天墟宗老祖留下的 “同歸于盡” 禁法。他抬頭時目光掃過龍四胸前起伏的妖紋，忽然開口：“將軍可知道，周橫此刻正在玄火塔逆修？” 玉簡輕輕點在石案，“他若出關(guān)，必是仙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