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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間，天墟幾乎沒動筷子，只是不停地為玄霜添菜盛粥。他的動作略顯笨拙，卻帶著一股認(rèn)真勁兒：看到玄霜碗里的湯快喝完了，立刻端起瓦罐添上；發(fā)現(xiàn)她愛吃靈鹿肉里的菌菇，便將自己碗里的盡數(shù)挑過去。玄霜注意到，他的指尖在接觸碗碟時總會微微發(fā)顫，仿佛在觸碰什么易碎的珍寶。

\"劍......天墟前輩常下廚么？\"為了打破尷尬，玄霜開口問道。天墟的動作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卻很快被笑意掩蓋：\"從前在昆侖，都是你......神女下廚。\"他險些說漏嘴，連忙用咳嗽掩飾，\"只是許久未做，手藝生疏了。\"

玄霜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只是低頭吃飯。熱氣蒸騰間，她忽然想起前幾夜在回廊看到的場景——夙瑤跌跌撞撞地奔跑，天墟慌亂地扶住她，兩人眼中都有化不開的痛楚。那時她只當(dāng)是門派事務(wù)繁忙，此刻卻覺得他們的神情，竟與自己夢中父母的模樣有幾分相似。

\"小時候......\"玄霜突然開口，又迅速閉上嘴。天墟猛地抬頭，眼中泛起光亮：\"你說什么？\"玄霜盯著碗里的湯汁，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小時候，總盼著有長輩能這樣陪我吃飯。\"話音未落，她便后悔了——自己與天墟不過是點(diǎn)頭之交，為何要說出這般掏心的話？

然而天墟的反應(yīng)卻讓她意外。這位劍尊的喉結(jié)劇烈滾動，銀線不受控地從袖口溢出，在地面織成細(xì)碎的星芒。他張了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只是將一塊燉得軟爛的靈鹿肉夾進(jìn)她碗里，力道大得險些戳破碗底。

這頓飯吃得格外漫長。當(dāng)玄霜終于放下碗筷時，天墟立刻起身收拾食盒，動作卻比來時更顯慌亂。他不慎碰倒了桌上的陶罐，陳參商送的星砂香囊滾落在地，與他腰間的玉佩擦出一道微光。玄霜眼尖地發(fā)現(xiàn)，那玉佩的紋路竟與自己冰室中陳列的舊物有幾分相似，卻在她想細(xì)看時，被天墟匆匆收起。

\"明日......\"天墟站在門口，欲言又止，\"明日我再帶些你愛吃的來。\"玄霜望著他微駝的背影，突然想起昆侖弟子們常說的話：\"劍尊的背影是大荒最挺直的山梁。\"可此刻，這道山梁卻像被風(fēng)雪壓彎了般，讓她心中泛起一絲莫名的酸澀。

\"勞煩前輩了。\"玄霜屈膝行禮。天墟的身影猛地僵住，許久才輕輕搖頭：\"不勞煩。\"他轉(zhuǎn)身離去，銀發(fā)在晨霧中飄起，竟讓玄霜想起冬日里昆侖虛的雪，看似冷硬，實則柔軟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