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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宗茂突然闖入,腰間玉佩叮當(dāng)亂響,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大人切勿聽信這些賤民胡言!\" 他的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慌亂。謝淵霍然起身,獬豸冠上的流蘇隨著動作掃過陳宗茂驚恐的臉。\"斷匠人指,便是斷朝廷的根!\" 謝淵的怒吼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而落,他摘下頭上的獬豸冠,重重擲在案上,玉墜撞擊青磚的脆響驚飛了棲在梁上的夜鳥??椆凖R刷刷抬頭,眼中倒映著冠上獬豸的獨角,仿佛在漫漫長夜中望見了第一縷曙光。
子夜時分,織造局廢墟上,月光如霜,謝淵借著這清冷的光輝拼湊著賬本殘頁。遠(yuǎn)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夜的寂靜。暗衛(wèi)翻身下馬,呈上一個染血的布包,里面是半幅織造圖。謝淵展開圖卷,圖角繡著的半枝寒梅躍入眼簾,針腳細(xì)密,正是當(dāng)年太子宮中常見的紋樣。他的指尖輕輕撫過梅枝,蕭櫟的話在耳邊響起:\"太孫曾說,寒梅傲霜,正如律法,容不得半分污垢。\"
墨痕里的金線在月光下閃爍,與織造圖上的寒梅相互輝映。謝淵忽然覺得,魏王府的貢品網(wǎng)絡(luò),就像一張巨大的蛛網(wǎng),用匠人斷指的血線編織而成,將貪腐的觸角深深扎入朝廷的肌理。他鋪開奏疏,狼毫在硯臺中緩緩轉(zhuǎn)動,忽然想起織工們的斷指,心中一痛,指尖在斷指傷口上輕輕一沾,兩滴鮮血混入墨汁,與靛青交融,在宣紙上洇出深紫色的痕跡,竟似寒梅的枝干般蒼勁。
\"大人,陳宗茂要燒賬本!\" 暗衛(wèi)的稟報劃破夜空。謝淵抓起繡春刀沖向庫房,只見火光中陳宗茂正將最后一摞賬冊推入火盆。刀光一閃,賬冊帶著火星跌落,露出底層的魏王府密信,封口的火漆印上,寒梅紋與織造圖角的刺繡完全一致。謝淵望著火盆中未及燒毀的賬冊,嘴角泛起一絲冷意 —— 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這些罪證,終將成為魏王府貪腐的鐵證。
片尾
寅時三刻,江寧府衙內(nèi),燭火搖曳,映著謝淵染血的袖口。他望著面前織工們按滿指印的狀紙,斷指滲出的血在宣紙上暈染,竟形成了朵朵梅花的形狀,仿佛匠人用血淚在訴說著對公平正義的渴望。蕭櫟的密信靜靜躺在案頭,火漆印上的寒梅比平日多了片葉子,他知道,這是蕭櫟在告訴他,律法的種子,已在匠人心中生根發(fā)芽。
窗外,細(xì)雪紛紛揚揚地落下,謝淵解下獬豸冠,任雪花落在發(fā)間,絲絲涼意侵入肌膚,卻比不上心中的堅定。織工們斷指時的悶哼、火場中金線的冷光、織造圖角的寒梅,在他腦海中交織成一幅壯麗的畫卷 —— 魏王府的貪腐網(wǎng)絡(luò)再龐大,也終將在御史的 \"雪精神\" 下土崩瓦解。他輕輕撫摸著冠上的獬豸獨角,辛棄疾的詞句在心中回響:\"更無花態(tài)度,全有雪精神。\" 這世道,需要的正是如雪般純潔、堅韌的律法精神,去洗凈貪腐的污垢,護佑匠人的冷暖。
雪越下越大,織造局廢墟上,熊熊篝火騰空而起,織工們圍坐在火旁,用斷指的手捧著熱粥,臉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微笑。火光映著他們年輕的臉龐,謝淵知道,這場雪,是寒冬的饋贈,它終將洗凈世間的污穢,迎來一個清氣長存的春天。而他,愿化作這寒夜中的一片雪,用自己的身軀,去守護這方土地上的每一個生靈,讓律法的光輝,永遠(yuǎn)照亮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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