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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三刻，通州糧倉的陳米腐味令人作嘔。謝淵抓起一把軍糧，指縫間漏下的細沙混著磚末，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屬光澤 —— 那是二十年前磚窯充糧時，為增加重量摻入的鉛粉。

\"好個 ' 陳米換新 '，\" 謝淵將沙粒倒在驗糧紙上，鉛粉遇醋立即泛出紫斑，\"魏王府細作怕是忘了，當(dāng)年磚窯匠人就是被這種摻沙的口糧活活餓死的。\" 他轉(zhuǎn)向面如土色的倉官，\"每石米摻沙三升，剛好湊夠魏王府私軍的月供，算盤倒是打得精。\"

倉官突然拔刀，卻被謝淵反手制住，其內(nèi)衣暗袋里掉出的調(diào)令，落款日期正是磚窯滅口的忌日。謝淵望著調(diào)令上的密蠟印記，忽然想起父親手札中 \"糧道即命脈\" 的警示 —— 這些混著鉛粉的沙粒，何嘗不是魏王府埋在王師腹中的利刃？

片尾：

酉時初刻，御營大帳的燭火映著謝淵新?lián)Q的監(jiān)軍服色。宣宗展開《羽林衛(wèi)兵器賬》，見三分之一弩機刻有磚窯暗記，指尖在 \"丙巳\" 二字上停頓：\"當(dāng)年襄王余黨，竟藏在朕的羽林衛(wèi)中。\"

\"陛下可知，\" 謝淵呈上摻沙軍糧的驗單，\"這些沙子來自黃河故道，與魏王府私鑄錢范的用土同源。他們用匠人骨血鑄錢，再用摻沙的糧米充軍，妄圖拖垮王師的脾胃。\"

帳外忽起大風(fēng)，吹得 \"監(jiān)軍御史\" 的大纛獵獵作響。謝淵望著遠處的糧車，車轅上的磨損痕跡與磚窯地道的車轍完全吻合 —— 這不是簡單的軍糧舞弊，而是魏王府用二十年時間織就的羅網(wǎng)，每一粒沙子、每一道刻痕，都是貪腐者留在大吳肌骨上的毒瘤。

戌時三刻，謝淵獨坐帳中，斷笏與銀印并列案頭。斷笏的裂痕里，磚窯紅土與軍糧鉛粉悄然混合；銀印的蛇紋間，羽林衛(wèi)刻痕與糧倉調(diào)令暗合。他忽然明白，父親當(dāng)年血諫的磚窯，蕭烈今日謀反的魏王府，從來都是同一顆毒瘤的不同膿瘡。而他手中的銀印與斷笏，正是剖開這膿瘡的柳葉刀 —— 當(dāng)斷笏的裂痕映著銀印的光芒，那些藏在軍器刻痕里的陰謀、混在糧米沙粒中的血腥，終將在律法的陽光下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