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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語

《大吳會典?風(fēng)憲官箴》載：\"凡百姓伏闕，許持磚模為引，磚刻民瘼，墨書冤情，有司不得推諉。\" 永熙三年孟冬，工部衙署的老梅樹下，磚模焚香騰起的青煙直上九霄，萬民折上的淚漬未干，偽造密信的北斗紋卻成罪證。當(dāng)王冕 \"只留清氣\" 的墨梅精神照臨塵世，且看這一闕折枝如何讓清吏風(fēng)骨化作冰雪中綻放的寒梅，使偽造密信成為貪腐顯形的照妖鏡，在萬民泣血中，見證青史留名的從來不是權(quán)術(shù)，而是永不彎折的赤子丹心。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永熙三年十月初十，卯時初刻。工部衙署的朱漆大門尚未開啟，老梅樹下已聚起數(shù)千百姓。青磚鋪就的甬道上，磚模堆疊成三尺高的 \"冤\" 字塔，每塊模底都刻著匠人姓名，火盆中焚燒的黃紙映得謝淵腰間玉佩忽明忽暗，仿佛父親謝承宗的寒梅精魂，正借這人間香火重返塵世。

\"謝大人！\" 老瓦作陳大柱撥開人群，手中《萬民折》的黃絹封面已被淚水浸透，\"這是三十六坊匠人按過血手印的折子，當(dāng)年令尊主張的 ' 匠人按名領(lǐng)糧法 '，讓我們第一次在糧袋上看見自己的名字......\" 折子展開時，三百二十個血指印在晨光中如紅梅綻放，與折頁間飄落的偽造密信形成刺目對比。

謝淵接過折子，發(fā)現(xiàn)內(nèi)頁夾著半片梅枝，枝頭殘雪未消，恰與父親血衣上的寒梅紋暗合。陳大柱指著折中條款：\"按名領(lǐng)糧后，磚窯每少一石糧，李邦彥便在賬冊畫一斗，說是 ' 孝敬襄王的壽禮 '......\" 他忽然掀開衣襟，胸口的寒梅刺青被鞭痕割裂，\"后來我們才知道，畫的是送我們下窯的催命符！\"

偽造的 \"謝承宗通敵密信\" 從折頁間滑落，謝淵拾起時，信紙邊緣的北斗紋讓他瞳孔驟縮 —— 這與第一集銀錠刻紋、第二集撫恤賬符號、第三集布防圖標(biāo)記完全一致。\"他們怕的不是條陳，\" 謝淵的指尖劃過 \"通敵\" 二字，墨色中隱約可見松煙墨與追風(fēng)膏的青斑，\"是父親要在糧袋刻匠人姓名，讓每粒米都帶著鑄箭者的冤魂，讓貪腐者無處遁形！\"

衙署內(nèi)突然傳來喧嘩，戶部司員捧著新鑄的磚模闖入：\"大人，越州港查獲的兵器箱里，發(fā)現(xiàn)繡著寒梅紋的賬冊！\" 模底 \"丙巳 - 01\" 的編號與陳六的骸骨掌心刻痕重合，而繡著寒梅的賬冊內(nèi)頁，正是父親未及呈遞的漕運改良細(xì)則。

片尾：

辰時初刻，乾清宮的龍案前，永熙帝的手指撫過《謝承宗獄中手札》的毛邊紙，\"漕運改法則磚窯自毀\" 八字用指甲刻就，筆畫間嵌著磚窯紅土，與李邦彥密室的《襄王密約》殘頁放在一處，竟拼成完整的北斗陣圖。

\"原來謝卿之父早就察覺，\" 皇帝的目光落在密約末句 \"寒梅將折，速毀條陳\"，火漆印缺角處的寒梅紋與謝淵玉佩如出一轍，\"襄王要毀的不是條陳，是清吏風(fēng)骨這棵冰雪中不倒的寒梅。\" 他忽然指著《萬民折》上的血指印，\"可他們忘了，寒梅越經(jīng)冰雪，香氣越盛。\"

謝淵跪在丹墀下，望著案頭父親的斷笏 —— 笏頭的寒梅紋缺了一角，卻在晨光中與萬民折的血梅相映成輝。他忽然想起昨夜在翰林院看見的場景：太學(xué)生們摹寫條陳時，故意在 \"匠人按名領(lǐng)糧\" 處重筆描紅，墨汁滲入磚模縫隙，竟自成北斗形狀。

巳時初刻，工部衙署的老梅樹飄落今年第一片梅瓣，恰好落在陳大柱新刻的磚模上。謝淵摸著模底 \"謝\" 字與寒梅紋的交疊處，忽然明白：二十年前父親血諫時，折的不是官笏，是貪腐者的錢路；今日百姓捧來的不是磚模，是用血淚凝成的寒梅魂。當(dāng)永熙帝的朱筆在《萬民折》上批下 \"準(zhǔn)奏\" 二字，那道寒梅形的朱砂印，終將在明日的金鑾殿上，化作刺破貪腐夜幕的第一縷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