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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尾

酉時初刻，值房案頭的三盞油燈將謝淵的影子投在墻上，恍若父親當(dāng)年在漕運(yùn)圖前的剪影。他將殘圖、拓片、兵器譜并列，七處砂眼連成的直線直指地圖上的蕭氏官窯，終于明白典籍室賬冊里所有 \"七\(yùn)" 的尾數(shù)，原是模具與弩箭的兌換密碼。太府寺每報七塊磚的折耗，就是向越州輸送一套模具，換來一箱弩箭。

周勉老臣的密信送來時，謝淵正在比對《官窯物料單》。\"年貢磚料十萬塊，實造模具一萬套\" 的記載，與兵器譜 \"每套模具造十支弩箭\" 的說明嚴(yán)絲合縫。他忽然想起父親曾說 \"數(shù)字會說謊，磚不會\"，此刻這些冰冷的數(shù)字，終于在舊磚與拓片的佐證下，變成了匠人血淚的計量器。

\"大人，玄夜衛(wèi)在蕭氏官窯扣下越商！\" 福生的通報讓謝淵手中的狼毫斷裂。密約上的蟠龍印刺痛他的眼睛 —— 那是襄王的信物，而條款里 \"北斗紋磚模抵銀百兩\" 的字句，正與父親殘圖上的北斗狀砂痕呼應(yīng)。他忽然明白，二十年前父親的查案為何突然終止：當(dāng)磚紋成為通敵的兵符，當(dāng)藩王成為貪腐的保護(hù)傘，真相便被埋進(jìn)了磚窯的火海。

掌燈時分，謝淵獨(dú)自坐在值房，手中舊磚的砂眼硌著掌心。父親的手札殘頁從袖中滑落，上面 \"磚紋即兵符\" 的批注旁，還有一行小字：\"若見蟠龍印，必是大網(wǎng)收網(wǎng)時。\" 他望向窗外，玄夜衛(wèi)的燈籠在工部衙署外巡弋，燈影里映著匠人送來的磚紋拓片，忽然覺得這些帶著體溫的證據(jù)，才是真正的兵符 —— 是萬千匠人對抗貪腐的兵符。

太府寺后堂，王崇年的手指在蟠龍印上反復(fù)摩挲，元興帝臨終前的叮囑在耳邊回蕩：\"蕭氏官窯的磚，要用來筑城墻，不是造兵器。\" 他望著案頭謝承宗的殘圖復(fù)印件，\"磚紋即兵符\" 五字的朱砂印格外刺眼，終于想起二十年前那個雪夜，自己在磚窯答應(yīng)襄王時的心跳 —— 那時的他，只看見黃金的光，沒看見匠人眼中的淚。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