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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語

《周禮?考工記》云：\"知者創(chuàng)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謂之工。\" 當(dāng)三片梅瓣穿越二十年光陰，在破廟青案上拼合為完整寒梅，當(dāng)三老匠人從磚模殘件中露出泰昌帝暗紋 —— 這不是普通的舊物重逢，而是匠人用代代相傳的磚刀，在貪腐巨網(wǎng)中鑿出的透光縫隙；是清流黨以寒梅為號，將二十年前的血諫余燼，重新燃成照破長夜的火炬。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永熙三年四月廿七，申時初刻。謝淵手中的三片鵝黃箋紙在春風(fēng)中輕顫，每片邊緣都裁成梅瓣形狀，合縫處的火漆印各缺一角，卻在拼合時顯完整寒梅紋 —— 正是父親手札中記載的 \"清流聚首暗號\"。他忽然想起周勉老臣的話：\"若見五瓣寒梅重開，便是泰昌朝舊部歸隊之時。\"

破廟的銅鈴在檐角作響，謝淵踩著青苔踏入殿內(nèi)，蛛網(wǎng)密布的神龕前，三團(tuán)黑影突然跪地。為首的老匠人抬起頭，鬢角霜雪間露出當(dāng)年在蕭氏官窯被私兵劃傷的疤痕：\"謝大人，我等是元興朝燒磚戶......\"

\"李老伯？\" 謝淵認(rèn)出對方掌心的老繭，正是當(dāng)年父親查案時記錄的 \"能辨磚土干濕\" 的名匠李長庚，\"您當(dāng)年......活下來的人，都帶著半塊磚模。\" 李長庚從懷中掏出用油布裹了三層的殘件，磚模斷口處的泰昌帝暗紋若隱若現(xiàn)，\"泰昌帝親賜的 ' 清正 ' 二字，被我們鑿成五瓣，藏在五座磚窯的模子里。\"

酉時初刻，三老匠人各自捧出磚模殘件：張貴的殘件帶北斗紋砂眼，正是越州弩箭模具的承力點；王順的殘件刻著 \"丙巳位\" 窯號，與私軍暗堡坐標(biāo)吻合；李長庚的殘件邊緣，泰昌帝暗紋的云雷紋清晰可辨。

\"當(dāng)年謝侍御被構(gòu)陷前，\" 張貴的手指撫過殘件斷口，\"讓我們把證據(jù)鑿成梅瓣，說 ' 寒梅再開時，便是真相大白日 '。\" 他忽然解開衣襟，胸口刺著半朵寒梅，與磚模殘件的紋路嚴(yán)絲合縫，\"這三十年，我們在磚窯裝聾作啞，把證據(jù)當(dāng)傳家寶，連兒孫都不知曉......\"

謝淵的指尖在殘件拼合處停頓 —— 五瓣磚模竟組成完整的泰昌帝御賜印信，暗紋中心的 \"正\" 字，正是父親當(dāng)年血諫疏的落款印記。更令他心驚的是，殘件內(nèi)側(cè)用密蠟寫著一串名字，正是元興十七年海塘案中 \"病故\" 的匠人，每個名字旁都注著磚模編號。

\"大人請看，\" 王順遞過浸透磚油的賬本，\"每燒制一套弩箭模具，我們就多刻半片梅瓣。二十年來，蕭氏官窯共出模具一萬二千套，對應(yīng)著一萬二千個匠人編號......\" 賬本末頁，用磚灰畫著二十年前的磚窯布局，暗格位置與父親殘圖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