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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府寺正堂，王尚書捏著密探呈來的策論，指節(jié)幾乎嵌入紙中。見 \"激變商民案\" 五字，案頭汝窯茶盞 \"砰\" 然碎裂，釉片飛濺：\"豎子敢爾！當(dāng)年謝承宗血書留痕，今日其子竟欲翻案？\" 他盯著策論中 \"太府寺右曹郎中王崇年主理\" 的字句，忽憶起二十年前，正是自己將偽造的商民訴狀呈給宣宗。\"去！\" 他甩袖吩咐，\"查封文墨軒，凡私藏策論者，以 ' 妄議朝政 ' 論處。\"

是夜，文墨軒后院。陳德發(fā)望著新刻的雕版，對謝淵道：\"公子可知，此刻全城書肆已被監(jiān)視？\" 謝淵卻從袖中取出另一卷策論：\"早料到此招，已將副本托人送入通政司，若我遭不測，三日后必達(dá)天聽。\" 忽聞前街傳來砸門聲，他推窗欲走，陳德發(fā)卻將雕版推入水井：\"公子快走！老朽就說策論是自刻，與你無關(guān)。\"

五更鼓響，謝淵潛回謝府，見正堂燭火通明。父親舊友、致仕刑部侍郎陸廷玉獨坐廳中，案頭擺著剛抄錄的策論：\"賢侄可知，策論中提及的 ' 元興十七年海塘案 '，當(dāng)年老夫曾參與驗查，物料賬冊確有篡改痕跡。\" 他從袖中取出半幅殘頁，正是當(dāng)年被銷毀的《海塘物料實耗單》，\"此頁可證，你父之冤，確系太府寺所為。\"

謝淵接過殘頁，見父親當(dāng)年的批注 \"石價浮冒，必有隱情\" 尚在，忽然想起白天在書肆，有位老石匠偷偷塞給他半塊帶字的磚 —— 正是元興十七年海塘磚，磚側(cè)刻著 \"實價八十文，賬記三百文\"。這些散落的證據(jù)，此刻在他腦中連成一線：太府寺借工程貪腐，又以 \"激變商民\" 陷害查案官員，二十年來竟無人敢言。

譙樓梆子敲過六聲，謝淵忽聞馬蹄聲自南而來。推開窗，見城中火把如游龍，卻是五城兵馬司在挨家挨戶查抄策論。他摸出懷中另一副本，上面多了陸廷玉的批注：\"可附《大吳律?刑律?受贓》條款，坐實其罪。\" 墨香混著晨露，他忽然明白，這篇策論早已不是一人之書，而是無數(shù)被欺壓者的血淚所凝。

片尾

一篇策論，攪動半座京華。當(dāng)五城兵馬司的火把映紅街巷，當(dāng)太府寺的密令傳遍九門，謝淵知道，自己已將二十年的貪腐鏈條公之于眾，也將自己置于風(fēng)暴中心。陳德發(fā)在牢中的慷慨陳詞、陸廷玉的殘頁鐵證、老石匠的刻字城磚，俱是這場正義之戰(zhàn)的注腳。然而王尚書的爪牙仍在肆虐，通政司的奏報能否上達(dá)天聽？更緊要者，策論中提及的 \"工食銀十扣其七\"，正讓千萬民工拭目以待。當(dāng)謝淵帶著陸廷玉的批注踏入通政司，等待他的，將是金鑾殿上的雷霆之怒，或是更陰毒的陰謀。而京城的黎明，正伴隨著查抄的喧囂，悄然來臨。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