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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液體包裹感從左手傳來，蓋亞的金色流體微微波動著，像在安撫她瞬間繃緊的神經(jīng)。

“方舟七號？”黛菲的聲音在狹小的艙室內(nèi)顯得異常清晰，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張，“信號還能解析嗎？源點(diǎn)坐標(biāo)鎖定沒有？”

覆蓋在左手和手腕的金色流體泛起微光，蓋亞的意識鏈接微弱但清晰地回應(yīng)：

[信號…弱…很多洞…好多壞東西的聲音…但它在哭…很大聲的哭…就在這里！] 她稚嫩的意識波動努力描摹著感應(yīng)，指向舷窗外某個無形的方向。

黛菲沒有質(zhì)疑蓋亞的感知。這條來自方舟七號的斷續(xù)求救信號，本身就像黑暗中突然出現(xiàn)的、布滿尖刺的繩索——可能是救命稻草，也可能是絞索。更讓她心頭沉重的是那被蓋亞捕捉到的信號特質(zhì)：屬于蜜糖核心的空間印記。這印記像一條無形的臍帶，一端連著她們，另一端……黛菲看著蓋亞無意識依賴著她的溫暖，感到一種巨大的荒謬感。那個意圖開啟更高維通道的蜜糖意識，被艾麗西亞命名為“通道之軸”的存在，它的幽靈在為她引路？

“準(zhǔn)備轉(zhuǎn)向。推算出最短抵達(dá)路徑。”黛菲對救生艙僅存的幾項能動指令下達(dá)命令。休眠的航控面板亮起微光，開始計算。這僅存的計算力，像風(fēng)中殘燭。

就在這時，蓋亞包裹著黛菲左腕的部分流體猛地一縮，像小動物被驚擾！

[母親！那個聲音變了！好兇！壞東西！要抓哭包！]

信號頻道里斷斷續(xù)續(xù)的女聲瞬間被刺耳的電流尖嘯覆蓋！

“……沙丘……攔截……重復(fù)……這里是方舟七號核心……遭遇沙丘意志攻擊波！它們在追……” 女聲的最后幾個字被徹底淹沒在尖銳的雜音洪流中。

沙丘意志？！黛菲瞳孔驟縮。它沒死？還是……某種依托于廢墟殘骸的投影或者自動防御機(jī)制？更可怕的是——它們?yōu)槭裁匆愤@條求救信號？蓋亞感應(yīng)到的蜜糖印記難道是誘餌？

“蓋亞！” 黛菲厲聲道，“感應(yīng)沙丘信號的來源！是沖信號源來的還是沖我們？”

覆蓋左手的金色流體劇烈震顫起來，前所未有的恐慌像電流沖擊著黛菲的意識。

[好多！好多方向！散開的！它們也聽到了哭聲！它們在聞著哭聲跑！有一個……有一個是……是沖著‘我’過來的！那個顏色好難看！像那個藍(lán)色的灰！它在抓蓋亞?。 蓋亞的波動瞬間帶上了驚懼的哭腔，核心光點(diǎn)狂閃，包裹著黛菲的流體不受控制地收緊，冰冷的壓力箍得黛菲骨骼生疼。

‘我’？蓋亞？黛菲瞬間明白——沙丘意志殘余的目標(biāo)，很可能是蓋亞身上攜帶的、屬于蜜糖核心或者艾麗西亞的印記！這個在毀滅中誕生的新生命體，在沙丘的感知里，就是敵人標(biāo)記本身！

“調(diào)整路徑！放棄固定路線測算！蓋亞，干擾它！用你感覺到的所有方法干擾那個沖你來的信號標(biāo)記！” 黛菲幾乎是吼出來的。不能直接接觸空間跳躍，蓋亞的狀態(tài)根本無法承受，只能嘗試擾亂追蹤頻率。笨拙的救生艙引擎重新點(diǎn)火，發(fā)出力不從心的沉悶轟鳴，噴吐出微弱的航跡流火。

[蓋亞怕…像壞人一樣…撕扯…] 蓋亞顫抖著，意識里充滿對剛才失控撕扯空間的恐懼記憶。但黛菲語氣里的命令和危急感壓倒了一切。

[…蓋亞試試…像這樣…呼…] 一股微弱但堅定的意識流從蓋亞傳遞過來，混雜著奇異的高頻嗡鳴和低沉的節(jié)奏感。黛菲感到自己左手周圍的空氣泛起一陣陣肉眼看不見的漣漪，朝著后方某個特定方向擴(kuò)散開去。

奇跡發(fā)生了。航控面板上那個鎖定著救生艙自身的瘋狂追逐信號點(diǎn)，速度陡然減緩，開始不規(guī)則地?fù)u擺、漂移！來自蓋亞的雜亂的、完全違背物理法則的空間節(jié)奏干擾起了作用！

“有效！”黛菲緊繃的神經(jīng)微微松弛一瞬，“保持??！干擾源不止一個！”她迅速手動調(diào)整引擎推力方向，救生艙像在蛛網(wǎng)上掙扎的飛蟲，朝著方舟信號源的方向踉蹌加速。每一次變向都牽扯著扭曲的空間結(jié)構(gòu)，舷窗玻璃的裂痕發(fā)出細(xì)微的呻吟。

突然，一陣極其突兀的冰冷雜訊，如同生銹的刀片刮過金屬，直接在黛菲耳蝸深處響起！這不是蓋亞的信號，也不是方舟七號！

沙啞、模糊、帶著某種非人的囈語，如同毒蛇滑過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