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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距離“血契”工坊不遠處的一個操作平臺上，巨大的機械臂正高速運作！而它下方、透明防護能量罩內(nèi)處理的“材料”，赫然是一具殘缺不全的人體軀干！ 看不出性別，金屬部件和殘留的生物組織以一種觸目驚心的方式強行融合在了一起，像是被強行嵌入鋼鐵模具里的軟蠟，又被粗暴地取出。幾只小型的、帶著鋒利探針的維護機械單元如同食腐蟻群，圍繞軀干的頸部、肩窩處快速剔除著開始發(fā)黑的壞死組織……空氣中那混合著高級潤滑油的新鮮金屬氣味里，陡然摻入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腐肉的甜膩。

這氣味讓蜜糖胃袋一陣痙攣！她下意識地想護住嬰兒的眼睛，卻只碰到他冰冷的小臉。

“喂！編號073！瞎了你的合金眼還是程序被星塵蟲蛀了洞？這他媽可是‘血契’臺！不是給你拖垃圾咸魚的搬運軌道！”

一個粗糲得如同砂紙摩擦銹鐵的大嗓門突兀地炸響！聲音來自工坊深處堆積如山的金屬廢料和設(shè)備零件陰影里。這聲音洪亮、狂躁，帶著濃重的機油味和一種久被機械包圍者特有的金屬回響腔調(diào)。

陰影蠕動了一下，一個龐大到驚人的身影緩緩站了起來。

那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山”一樣的矮人。身高不過蜜糖胸口，但橫向的體積和重量感驚人！肌肉虬結(jié)賁張到爆炸，幾乎撐裂那件污跡斑斑的深褐色皮圍裙。左臂自肩膀以下完全由粗大、閃著暗沉金屬光澤的合金構(gòu)件取代，那結(jié)構(gòu)遠比蜜糖見過的任何植化體都更加野蠻、粗獷，帶有純粹的暴力美學(xué)。一只眼睛猩紅一片，顯然是某種粗制濫造的生化義眼，閃爍著不穩(wěn)定的紅光。另一半臉布滿被高溫金屬碎屑和能量流舔舐過留下的、猙獰交織的陳舊疤痕。他的右手里拎著一柄沉重、錘頭如小孩頭顱般大小的、暗紅色的鍛造錘——那錘子的材質(zhì)，仔細看去，竟帶著一種暗沉濕潤的金屬光澤，如同冷卻凝結(jié)的濃稠血塊鑄成。

“老巴托最恨不守規(guī)矩的臭蟲！下次再敢拖著一身血污泥水蹭我的臺面……” 這個被稱為巴托的矮人工匠晃著沉重的血錘，一步步踏出陰影，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平臺上異常清晰。他那顆猩紅的義眼像探照燈，精準(zhǔn)地鎖定了還癱在冰冷的認(rèn)證圈中心、血水和冰水從身上不斷滴落的蜜糖。

“老子就用你的血，給我的錘子新開個刃！” 他的目光隨即落在蜜糖懷里嬰兒露出的蒼白小臉上，鼻翼翕動，似乎在捕捉空氣里殘留的腐甜氣息和血腥味?！斑€有這小子……‘鴉巢’啥時候開始收容這種奶臭都沒散盡的污染源了？073！你是不是系統(tǒng)短路到連‘樣本觀察室’和垃圾回收站都分不清了？”

管理員073的幽藍光點轉(zhuǎn)向巴托，金屬音調(diào)毫無情緒波瀾：“權(quán)限繼承者：代號‘蜜糖’（code Name: honeyb）。預(yù)設(shè)序列：星錨繼任者（Star Anchor Successor）。攜帶工程師遺傳印記及熔爐核心衍生物。緊急通道啟用，未授權(quán)基礎(chǔ)清潔程序。污染度：17.63%，低于‘血契’工坊清洗閾值30%。處置優(yōu)先級：身份認(rèn)證，啟動緊急錨定程序?！?

“星錨？哈！” 巴托布滿疤痕的半邊臉抽動了一下，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他那猩紅的義眼爆發(fā)出強烈的紅光，上上下下、極其放肆地掃描著蜜糖渾身浴血、斷臂殘骸、狼狽如喪家之犬的現(xiàn)狀?！熬退?？工程師那個縮在自己骨頭灰壇里的老鬼，選了個只剩半口氣的破爛玩意當(dāng)‘星錨’？”他粗壯的血合金左臂抬起，巨大的手指指向蜜糖懷中無聲無息的嬰兒，“那這小鬼崽子呢？熔爐核心？呸！老巴托看倒像是剛從垃圾堆里撿回來的、還沒凍硬的能量廢料！”

粗俗不堪的言語如同淬了毒的鈍器，一下下砸在蜜糖緊繃的神經(jīng)上。她下意識地想反駁，喉嚨卻只擠出一陣被血沫阻塞的咳嗽，斷裂的鎖骨劇烈起伏著。她低頭，看著懷里的嬰兒，那毫無生氣的青白小臉，冰冷得像一塊沉入水底的金屬。

“處置指令，由權(quán)限者確認(rèn)。”管理員073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仿佛巴托的嘲諷只是背景雜音。那幾束淡紅色的認(rèn)證掃描光線在蜜糖身上掃過關(guān)鍵點——心臟位置，斷臂裂口，懷里的嬰兒。

巴托那只猩紅狂怒的義眼死死盯在掃描光線掠過蜜糖殘破身體時，她胸前新生的紫痕微弱搏動、斷臂創(chuàng)面肌肉在寒冷中無意識抽搐的畫面。他那布滿傷疤的半邊臉上，疤痕下的肌肉以一種奇異的方式跳動著。突然，他咧開嘴，露出沾著黑色機油、斷了幾顆后槽牙的、兇狠的笑。

“行！行！”他拖著那柄沉重的血錘，邁著沉重而壓迫的步伐，咚咚咚地走到冰冷的認(rèn)證圈邊緣，巨大的陰影將蜜糖和嬰兒完全籠罩?！?73！收起你那娘們唧唧的掃描光線！給老子的‘血契’工坊認(rèn)證臺，就得用最實在的‘信物’！”

他猛地彎下腰，血合金巨手沒有絲毫征兆地，像鋼鐵捕獸夾般猛然伸出！目標(biāo)不是蜜糖，而是蜜糖那條被阿雅腐蝕、傷口深可見骨、血肉和植化金屬慘烈混合的斷臂裂口邊緣！

“呃啊！”劇痛如同燒紅的鋼針猛然刺穿大腦！巴托那冰冷的合金手指沒有任何憐憫地、精準(zhǔn)地鉗住了蜜糖斷臂創(chuàng)口最外層一圈被燒焦的、已經(jīng)和下方翻卷腐爛皮肉粘連在一起的焦炭狀結(jié)痂組織！

蜜糖身體像被電擊般猛地彈起！喉嚨里爆出撕心裂肺的痛嚎！創(chuàng)口周圍剛剛凝結(jié)的毛細血管瞬間在巨大的撕扯力下全部崩裂！黑紅的血混合著組織液汩汩涌出！

巴托根本不在意她的痛苦，手指粗暴地在那片燒焦結(jié)痂的皮肉邊緣狠狠一摳！一小塊粘連著新鮮血肉和植化斷裂線路的焦黑色硬痂被他生生摳了下來！黑紅色的血珠順著他冰冷的合金手指滴落。

他看都沒看哀嚎抽搐的蜜糖，另一只手舉起那柄如同巨大心臟的暗紅色血錘！錘頭底部并非完全平整，而是布滿了無數(shù)極其微小、銳利如針尖的刻蝕符陣！

“嗤——！”

巴托將粘著蜜糖血肉的焦痂，狠狠按在了血錘底部那片銳利的刻蝕符陣上！瞬間，刺目的白煙伴隨血肉被瞬間灼燒汽化的惡臭彌漫開來！那小塊皮肉組織在千分之一秒內(nèi)消失殆盡，仿佛被符陣徹底吞噬！只余下那混合著血肉氣息的、新鮮的、滾燙到極致的生命血氣！

這熾熱暴烈的血氣被血錘底部精密的微縮符文回路瞬間吸收、提純！暗沉血錘深處，仿佛有一顆由純粹血能構(gòu)成的心臟被瞬間點亮！爆發(fā)出劇烈而純粹的紅光！紅光如同活物，沿著血錘表面粗獷野蠻的金屬紋理瘋狂流竄！整個錘子瞬間從死物變成了活體兇獸的核心！甚至發(fā)出了類似心臟強有力搏動的“咚、咚”悶響！

“血契成立！新鮮貨，帶著熱乎勁兒的！” 巴托臉上的疤痕在紅光映照下更顯猙獰，他舉起煥發(fā)著恐怖生命紅光的血錘，看也不看癱在認(rèn)證圈中心因劇痛和失血而劇烈抽搐、幾乎再次昏厥的蜜糖，重重地朝著圓形認(rèn)證區(qū)中心那片最為繁復(fù)、如同星圖般蝕刻的金屬核心——

悍然砸下！

“轟——嗡?。。　?

沒有金鐵交擊的銳響！在巨大的血錘砸中認(rèn)證區(qū)的瞬間，整個冰冷的合金圓盤猛地爆發(fā)出強烈的、柔和如同初生恒星般的白光！白光之中，一個巨大的、由純粹能量凝結(jié)的Ω符號的虛影沖天而起，懸浮在蜜糖頭頂！符號的線條流轉(zhuǎn)著星塵般的銀輝和蜜糖鮮血帶來的生命紅光！

巴托那只猩紅的義眼死死鎖定在認(rèn)證光芒下蜜糖胸前劇烈起伏的新生紫痕上，以及她死死護在懷里、在強光下顯得更小、更慘白的嬰兒身上。他布滿疤痕的嘴角咧開一個更加夸張、如同撕裂傷口的笑容，粗壯的合金左臂指向嬰兒指間那枚仿佛沉睡在認(rèn)證光芒中的黑沉沉戒指，嘶啞的咆哮里帶著一種近乎亢奮的狂熱：

“有趣！真他媽的有趣！這‘熔爐’里，怎么還塞了個帶著心跳哭腔的玩意兒？星錨？繼任者？屁！聽著，工程師家的剩骨頭渣子！”

他的嗓門幾乎要震碎空氣：

“鴉巢不認(rèn)骨頭！只認(rèn)血烙的活兒和……你懷里那哭唧唧的‘小熔爐’！” 血錘指著嬰兒的手指戒指，“老巴托不管這破爛‘鴉巢’的什么鳥錨點！但你，蜜糖！你現(xiàn)在是老子的認(rèn)證作品了！你這塊‘活錨’，連同你這兜在懷里不肯撒手的‘小廢料’，都得上工坊的架子！洗干凈！弄整齊！然后——干活！工程師造的債，得用工坊里的家伙一點一點砸回去！”

沉重的血錘“咚”一聲頓在蜜糖身側(cè)，錘頭上還未散盡的猩紅血芒舔舐著她冰冷的手臂皮膚，如同某種活著的、帶著原始威脅的氣息。巴托那只猩紅獨眼緊盯著蜜糖因劇痛和寒冷而緊閉的眼睛，以及她無意識死死護著嬰兒頭顱的姿態(tài)，發(fā)出命令：

“現(xiàn)在！認(rèn)不認(rèn)貨？！給老子爬進去！滾進清洗槽！把你和你懷里那‘小玩意兒’身上沾的死人腥氣和泥巴都刮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