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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臺燈在作業(yè)本上投下暖黃的光暈，我揉著發(fā)酸的眼睛，瞥見墻角那個暗紅色鐵皮箱。箱角翹起的銅片泛著冷光，像極了媽媽總在深夜撫摸的那塊懷表。自從上個月收拾閣樓時偶然發(fā)現(xiàn)它，這個總被鎖在床底的箱子就成了我心里懸而未決的謎題。

窗外飄來鄰居家的飯菜香，糖醋排骨的酸甜混著油煙味。我吸了吸鼻子，媽媽今天又做了我最愛的紅燒肉。廚房傳來瓷碗碰撞的叮當聲，還有她刻意壓低的哼唱，調(diào)子是那首我聽了十七年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沙啞得像砂紙磨過生銹的琴弦。

\"小念，吃飯了。\"門被輕輕推開，媽媽裹著藏青色針織衫站在光影里。她的頭發(fā)永遠整齊地盤在腦后，幾縷灰白卻倔強地鉆出來。我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手腕，骨節(jié)比同齡阿姨明顯許多，指甲修剪得極短，泛著淡淡的青灰。

飯桌上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眼鏡，我夾起顫巍巍的肉塊，突然想起上周體檢時的場景。校醫(yī)盯著媽媽簽過字的體檢表，欲言又止地問：\"你媽媽的聲音...？\"我當時笑著搪塞過去，此刻卻覺得喉嚨發(fā)緊。

深夜被雷聲驚醒時，我迷迷糊糊聽見客廳傳來窸窣響動。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順著月光走到客廳轉(zhuǎn)角，看見媽媽坐在藤椅上，面前攤開一本皮質(zhì)相冊。閃電照亮她的側(cè)臉，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她下頜線條竟如此鋒利，喉結(jié)在陰影里若隱若現(xiàn)。

\"媽媽？\"我的聲音打破寂靜。她慌亂地合上相冊，月光下我瞥見扉頁上\"林秋月\"三個字——那是我在戶口本上見過無數(shù)次的名字，我的母親，卻從未見過真容。

第二天放學，我鬼使神差地拐進了城郊的舊書店。泛黃的報紙堆里，一則二十年前的火災新聞刺痛雙眼：\"年輕母親林秋月舍身救子，不幸葬身火海...\"配圖里，抱著幼兒沖出火場的女人，眉眼與我竟有七分相似。

暴雨傾盆的傍晚，我攥著濕透的報紙站在家門口。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屋里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推開門，滿地狼藉中，媽媽握著那本相冊，蒼白的臉上滾落淚珠。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她，針織衫扣子錯位地扣著，露出里面深色的男士襯衫。

\"小念，你都知道了。\"他的聲音不再刻意偽裝，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嗚咽。鐵皮箱被緩緩打開，除了媽媽的照片，還有泛黃的診斷書——1998年，林秋月確診乳腺癌晚期。最底下壓著一張泛黃的信紙，字跡清秀得像春日柳枝：\"阿誠，如果我不在了，請?zhí)嫖艺疹櫸覀兊暮⒆印"